“好啦,”郭轩笑道,“两位小兄弟智勇双绝,咱们心服口服,明年中秋,封神庄恭候两位大驾!”
云天和盛铭雪均是暗道惭愧。袁拙突然对云天说道:“阁下虽然吃了个亏,但以你的功力,这点小伤该无大碍!”云天恭敬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袁拙只一颔首,不再说话了。
郭轩若有深意地看云天一眼,微微点头,转向盛长风道:“红云庄后继有人,咱们兄弟先行恭贺老庄主和盛夫人了。”盛长风笑道:“过奖,若不是二位宽厚,两个小娃娃早就挂彩啦!”
郭轩笑道:“咱们一视同仁,倒也没偏袒了谁,这两位小兄弟确有真才实学。”“不知二位可否相告,这两个小娃娃实力在众子弟中如何?”盛长风忽问道。
“已属难得。”郭轩道,“槐花派出了两个好孩子,嘿,光华内藏,实在了不起。屠龙剑传人剑法狠厉,也是不错。嗯,燕山高徒也声名不小。四象剑阵恐怕也要出世了……”
盛长风接口道:“剑阵?”郭轩颔首道:“正是,那个年轻人着实了得,一个人搬出了四个人的剑法。”盛长风笑道:“这可了不得!”郭轩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历届的三甲重头都在太清宫,白水庄,天山里面,可惜白水庄销声匿迹,咱们无处寻他,如今太清宫有云兄弟,明年当能大放异彩。剩下的天山派,咱们下一站正要去拜访。”
他说完又补充道:“红云庄的功夫讲究厚积薄发,不该以年少时而论,盛贤侄莫要在意。其实贤侄你现在的成就已经甚高,他日超越乃父也未必不可。”盛铭雪面上一红,谢道:“晚辈受教了!”
郭轩一抱拳,道:“老庄主珍重,各位,咱们就此别过!”冯月君惊道:“二位如此匆忙?”郭轩笑道:“盛夫人不必客气。”略一顿,又道:“云兄弟,若有机会,烦劳你代咱们向令师问好,我二人便不扰他清修了。”云天点头称谢。郭轩说走便走,再不多言,转身与袁拙并肩而去。
盛铭雪走到云天身旁,道:“云大哥,多谢你出手相助!”云天笑着摇摇头。林宛月和宁羡仪之前两颗心七上八下,这时忙不迭抢上来,问他伤势,云天已运功打通手臂经脉,笑道:“已经没事了!”二女这才放心。
盛长风在一旁看着,心道:“融雪神功果然厉害,刚才那一掌隔空发力,当真是神乎其神。云小子舍己救人更是难得,难怪宁老弟肯传他衣钵。”冯月君亲眼目睹云天为了相助盛铭雪而生受袁拙一掌,心里感激不尽,见二人确未受伤,也放下心来,招呼众人回厅歇息。
各人依着原位坐下,云天想到刚才郭轩说的话,问道:“白水庄是怎么回事?”宁羡仪欢然叫道:“我知道的!那是白三叔的老家,白三叔还有个弟弟,叫白玄圣,现今就是白水庄的传人。”云天想了想,皱眉道:“那白师兄不就既是太清宫传人,又是白水庄传人了吗?”
“那倒不是,”盛长风道,“白水庄的独门武功‘霸王天罡’世代单传,只有练了这门武功的才算是白水庄的真正传人。说起来,白玄圣那小子也有十多年没有露脸了,唉,少了玄真的约束,他竟没将天下给闹翻了,难道他这些年转了性啦?”
云天寻思道:“适才听郭轩前辈所讲,天下竟有这么多厉害的青年才俊,武功均不在我与铭雪之下,到时大伙儿共聚封神庄,岂不是可以大长见识?对了,我自作主张参加大会,师父也未必会怪我,但我却不能往他脸上抹黑,既然有机会与大伙儿切磋武功,我就要尽心竭力去准备,才算不辜负师父的栽培……”一念未绝,看向盛铭雪,却见他自顾低眉不语,神情略显颓丧,心下不禁一奇。
盛铭雪自打听了郭轩的话,便一直闷闷不乐,心道:“我已勤练武功,但烈焰真气还是停在第六重的境界,迟迟不能突破。照这个速度来看,要想练到第九重的大成之境,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转念又想:“封神会就在眼前,我哪里还等得了这么久?我那时跟她保证,将来一定护她周全,可如今却连岳无逆那老头儿都打不过。纵然她不会小瞧于我,难道我便甘心做个食言而肥的人吗?”想到这里,忍不住望向宁羡仪,却见她正挽着云天的胳膊撒娇,二人亲昵无间。
盛铭雪心里没由地一酸,忖道:“她满心都是她的天哥哥,怎么会有我的一锥之地?云大哥的武功胜过我不知多少,她即便遇上难事,也决计轮不到我帮忙的……”内心中不禁蹦出了一丝绝望,只觉得有生以来从未如此难过。
到了晚上,云天想起昨夜那蒙面女子,好奇心大起,盘腿坐在床上,一边运功驱除睡意,一边分心留意屋外动静,心想:“老庄主既说她不是恶人,我也不去惊扰她,只在一旁偷看两眼,或许能瞧出那人的来历呢。”
他只道那神秘女子还会设法潜入庄园,便耐心等了下去。夜寒露降,零星渐隐,四下里一片寂静,相较之下,自己的呼吸声更加响亮。云天久候无功,心想那蒙面女子怕是不会来了,终于意兴阑珊,打个哈欠,躺下睡了。
次日,盛铭雪带着云、林、宁三人游赏西湖。西湖为杭景之最,北宋大文豪苏轼曾言道:“杭州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眉目。”而当此桃红柳绿之季,西湖之美更添风韵,委实教人流连忘返。
至于西湖之景中,又以“苏堤春晓”长居魁首。四人登上苏公堤,只见长堤卧水,横绝南北,堤道旁花木无数,红绿交错,真个灿烂如锦。自堤上举目,遥看南屏栖霞,近揽六桥林荫,湖山胜景,如梦如幻。
正自迷醉,忽听不远处一个游客朗朗念道:“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宁羡仪转首对盛铭雪道:“喂,你知道他念的什么吗?”盛铭雪虽生在文物之邦,然于文人胸襟甚为不屑,诗词一道懂得极少,闻言不禁一愣,挠挠头道:“这个……我不知道……”宁羡仪白了他一眼,抿着嘴笑道:“你呀,真是个呆子!”
盛铭雪瞧她轻笑薄嗔的样子,心头一荡,“呆子”一词听在耳中竟是说不出的好听受用,只听她道:“这是人家‘诗魔’白居易的词,月姐姐,你说我记的对不对?”林宛月微笑点头。她二人自幼饱读诗书,多所瞻涉,只因林宛月不能说话,宁羡仪便也少有诗兴。
盛铭雪心下一突,瞧了云天一眼,暗道:“莫非她喜欢的便是彬彬有礼的文雅之士吗?”想到自己胸中几无点墨,不由暗悔。
四人辗转来到岳湖畔,凭吊岳王墓,祭奠岳武穆之英灵,只听正气轩中时不时传来文士吟诵岳飞词的声音。众人来到墓道石阶前,见到石阶下跪了四个铁铸人像,都是反剪着双手,正是秦桧、王氏等奸臣。宁羡仪对盛铭雪道:“我跟你借样东西,用完还你!”盛铭雪奇道:“借什么?”
“火焰刀,”宁羡仪指着铁铸像说道,“我给这四人一人一下,砍完了还你!”一旁闻者皆是一惊,盛铭雪掏出火焰刀,却没敢立即交与她,看了看周围的游客,小声道:“我这刀锋利无比,只怕一下便砍坏了这四人。”宁羡仪道:“哼,砍坏了正好!”
林宛月瞥了一眼火焰刀,心想:“盛兄弟的火焰刀削铁如泥,倘若任她胡来,这几只铁人可全完了!”赶紧拉住了宁羡仪,打手势相劝。宁羡仪问道:“月姐姐,你不也说这些人是大大的混蛋么?干嘛不让砍?”
林宛月给她说得一愣,云天道:“这几人陷害忠良,罪大恶极,放在这里供人唾骂正是活该!你一刀砍了那是助其解脱,岂不便宜了他们?”宁羡仪点点头,笑道:“不让砍,踢上一脚总成吧?”云天莞尔道:“那倒可以!”宁羡仪走上前,当真在四只铁人的肚子上各踢了一脚。
盛铭雪恨恨地道:“没有昏君,哪会有奸臣得势?依我看,最该跪在这里的是赵构那个糊涂皇帝!”宁羡仪拍手应道:“照啊,那时我和月姐姐也这么说呢!”
她二人这番对话太过惊世骇俗,一旁众人都听得目瞪口呆,一个白脸书生道:“你们这话太也放肆,孔夫子说,君为臣纲。自古唯有臣跪君王,哪有君跪臣子之说?”盛铭雪朝他冷冷瞟了一眼,讥道:“敢情你也是孔圣人的跟屁虫,好哇,我问你,他让你去死,你肯当场抹了脖子么?”
那书生脸色顿时大变,道:“你……你真是不可理喻!”一跺脚,边摇头边走开了。宁羡仪“噗”的一声笑道:“我瞧他是给你的火焰刀吓跑的!”盛铭雪哼的一声,收了火焰刀。
西湖四周美景极盛,要想在两三日中一一观尽,再多双腿脚也办不到。世人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之美,已是人所共知,但究竟美得什么样子,则只有一观方能知晓。四人抱兴而来,载兴而归,晚间在西湖附近一家客栈住下,又尝了当地的西湖醋鱼、东坡肉等名菜。
翌日,方管家和玲儿来接众人回庄,宁羡仪跟玲儿说起西湖的美景,玲儿听了半晌,笑道:“这些还不算最好的,若是碰上雨天,这湖才叫美呢!”于是一路叙述下来,说雨天的西湖景致有何不同,又说夏季荷花如何艳美,十月桂花怎生飘香。
她久在杭州,这西湖十景早已瞧过数遍不止,兼之口齿伶俐,宁羡仪听到最后,怔怔地叹道:“唉,要是能把十道景观都看个遍,那该多好!”盛铭雪道:“你什么时候想看,我还带你来!”宁羡仪瞥他一眼,蓦地晕染双颊,不再说话。
数日之后,云天三人拜别盛家众人,回太清宫。离开红云庄时,盛铭雪却一直没有出现,众人只当他不舍得与三人分别,才没露面,一时也未多想。
一行人刚出红云庄不久,忽听到身后有人呼喊,掉头一看,只见一道红影远远奔来,心里都是一诧。那人正是盛铭雪,他知三人要走,满是不舍,左思右想之后,决定亲自护送三人回太清宫,当即挎上包袱,禀明祖父和母亲。
冯月君当然放心不下,好说好劝,盛长风却甚是大方,说道:“让他自个儿出去见识见识也好!”便算同意了。他既发话,冯月君也只好不再反对,苦口婆心地交代一番,终于放了行。盛铭雪得遂心愿,欣喜若狂,脚下生云一般,不大会儿便赶上了三人。
四人均感高兴,当下一同朝着北方行去。云天忆起幼时与云冲之遍游江湖的事情,不禁好生怀念。其他三人都未经远游,不免事事上心,样样好奇。
这四人或容貌出尘,或身具玄功,气质不凡,穿行在闹市中,格外引人注目。一行人走走停停,三步五歇,中途又折到了黄山。
黄山号称“天下第一奇山”,雄峻秀美,无有胜之。四人登上天都峰,只见松如守山之神,石如万兽率舞,云海缥缈如梦幻,汤泉甘澈如仙露。
云天心道:“当年和二叔路过这里却未上山,今日幸好没再错过!”山顶气候极冷,不能久留,四人看完云海之后便即下了山。
又过得数日,四人越过长江,不久抵达淮南一带的大柳镇。大柳镇为南北商贾必经之地,一向十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