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痴情的女子,只可惜却成了笑话。”
秦烟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她轻手用衣袖将泪拭干,便是不用回头,也能知道背后之人为谁。
她闪过不悦,为何每次在自己最为难堪的时候,他总是出现。
“宫宴已散,穆王爷为何还不出宫。”秦烟恢复如常,脸上哪还有半点凄怆之色。
“本王想同秦姑娘做个交易,想来你肯定感兴趣。”风清扬微勾唇角,暗芒显现。
秦烟一脸警惕,却并未再用冰冷言语赶人。
紫榕一早便坐在马车中等候,今日的事情让人又惊又怕,她也是乏了,靠在软枕上,微闭双眸。
待到蓝依掀开车帘时,才睁开,所有的困顿乏意全然不见。
“依儿,你来了,王爷尚有要事处理,我们便先回府吧。”紫榕开口道。
蓝依点点头,本就是闯了祸,理该解释讨饶,此刻倒是收了言语。
她慢慢挪到紫榕身边,将软枕搂到自己怀中,拍了拍:“姐姐,来。”
紫榕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笑,倒也没有拒绝。
记忆似乎回到过去,每每犯错,蓝依总是变着花样的讨好自己。虽说自己是长姐,幼小却常常被她欺负哭,大了些倒能管束些,只不过看多了她的肆意玩闹,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滢儿识趣的掩上车帘,默默坐在车外,将这片刻安宁留给姐妹两。
“现在是几更了?”楚皓盘腿坐在内室,突然睁开眼,开口道。
奉奴似乎一直未睡,话音刚落,便利索的回道:“国师,快要二更了。”
“下去歇着吧。”
今夜倒是早了些,往日不到三更时刻,楚皓哪里会唤他。
不过,楚皓既然开口了,奉奴自然照办,他应声,轻轻推开房门,又慢慢盍上。
还是他过于心急了,这么些年都等下去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这样想来,楚皓又闭上眼睛,继续入定,夜还是很长的。
静谧的空气中,略微有些波动,一股杀意从四面围来。
是杀阵,楚皓没有动作,反而眉头舒展开,整个人十分平静。
一柄长剑破空而出,透过层层纱幔,朝面门而去。
“恭候多时了,你终于来了。”楚皓侧身避过剑光,往旁侧而去,那陪伴多年的莲台碎成两瓣。
来人似乎藏着过深的仇恨,露在外面的双眸阴戾森寒,这个机会,他等了很久了。
“把东西交出来,受死吧。”
虽说楚皓的身形瘦小,似还未长开,可闪躲之际,却不乏老练,红衣翩翩,舞袖弄风。
室内一片狼藉,唯其独立于室。
“以杀阵为初,辅以氓心鬼论伴之,小夏,你可真当是玄学鬼才。”步步危机,落地之处,环环相扣,若不是知晓此处是他的地盘,倒真以为自己是误了哪处的奇门八甲。
“住口,你没有资格那么叫我,楚皓,你藏了那么久,如今也该遭报应了。”凌沐夏眼中带着怨恨,虎口绷紧。
楚皓不以为意,反而陷入沉思:“只可惜,你如今的造诣仍然比不上你姐姐,当年……”
见他提及往事,凌沐夏便觉满腔愤懑而出,今夜,定要同他拼个你死我活。
也不知楚皓做了什么,那些阵法似潮而来,又如潮退。凌沐夏猛然吐血,今夜他用的全是损兵一万自毁三千的禁术,只为同他一战,却终究是败了。
楚皓似是毫不收敛笑容,慢慢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看着凌沐夏痛苦不堪。
“小夏,骄兵易败,记住,以后可别如此心急了。”
凌沐夏挣扎,今夜同风莫瑾一起进宫,本就打算一探究竟,却没料到楚皓的本事居然已经如此高深。
楚皓抬手,毫不留情的将他击晕,最后甩袖而去。
最后昏迷之际,他隐隐看见楚皓袖中一片亮光,原来是……他败得其所,却又败的不甘。
“奉奴。”楚皓开口道,他坐在床边,望着昏迷不醒的凌沐夏,眉心紧皱。
天刚微亮,奉奴从梦中惊醒,急忙下了铺,奔去。
“国师,他,他,他……”一屋狼藉,还多了个黑衣人,奉奴惊吓住。
楚皓只瞥了他一眼,开口道:“将他带出宫,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楚家那边,你应该清楚。”
奉奴连忙下跪,头磕在地上,极重:“奉奴明白,国师是奉奴的主人。”
“小夏长得跟你真像……”凌沐夏离去之后,楚皓一人坐着,口中喃喃自语。
阙瑕小阁,小二死命拦着面前身着华服的男子,不让他靠近后厢院。
“公子,今日客定,还是明日改早吧。”
“定什么定,你怎知这里面之人,等的不是我。”
哪里有如此无赖之人,那小二也是个人精,虽然知道面前这主的身份,却依旧不肯退让。
“下去吧,让他进来。”
小二松了口气,朝华服男子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七弟,你家小二还真当要好好训训,拦谁也不能拦财神爷啊。”风安泽一把推开房门,毫不客气的走了进去,负手一推,房门砰砰作响。
风莫瑾只是冷眼看着,恰适宜的开口:“二哥,亲兄弟还需明算账,若是毁了我这门,可得要你掏腰包了。”
“真是令人心寒的小子。”风安泽自顾自的坐下,对于在旁的傅君歌不以为意,一把拿过放在桌上的茶壶替自己斟了杯茶。
刚一入口,犹自赞叹:“果真好茶。”
风莫瑾无奈开口:“二哥今日前来,到底何事?”
风莫瑾同傅君歌在此秘密相商,虽不解风安泽为何找上门来,倒也坦然,他是个聪明人,自己又何必遮遮掩掩。
他这七弟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实在不讨喜,幸亏他心大呀,不予计较。
“先前的谢礼,七弟莫不是忘了?”风安泽笑的神秘诡测,将一旧木盒子推到风莫瑾面前。
风莫瑾并没有急着打开,只是紧紧盯着风安泽:“二哥是忘了吗,谢礼七弟早已收到。”
“话莫要说的过早,七弟不先打开一瞧。”
傅君歌在旁本就看着有趣,他同风莫瑾眼神对视,眸色变深:“二王爷向来出手阔绰,不知道傅某能否有幸一观。”
风安泽摆手,君请自便。
别看这盒子看上去如此陈旧,甚至有些地方还有些破碎,却是上好的百年沉木,想来放在里面的东西还真价值不菲。
只消一眼,傅君歌的脸色变了变,他抬头望向风莫瑾,将手中的盒子转了个方向。
“二哥这是何意,七弟不明。”一时间房内气氛有些紧张。
从宫宴回去之后,秦烟倒是没忘了她的惩处,只是看她神色,没有半点不乐意,反而满脸笑意。
这宫中发生的事情,那些百姓哪会知道,他们只相信自己所见,天子脚下出了个活菩萨,人美心善,更重要的是,能每日亲手接过她手中递过的粥粮,那才是受宠若惊。
“小姐,我们还要出来多久,这几日,你都消瘦不少了。”秦烟还未发话,身边的侍女反倒先抱怨起来了。
“真是没用,这便按捺不住了,如何能成大事。”秦烟轻啐一声,见侍女惊恐,后抚额:“罢了,同你说这些做什么,算算也无多少日子了,这世上哪有一成不变的事情。”
不管蓝依是有心还是无意,居然未说明时限,事情开了头,总得要硬着头皮做下去,结束总需要一个理由。
秦烟身上散着一种香脂的味道,老远都能闻到,只是量用的多了,物极必反。
“老伯,慢点,小心烫。”秦烟细心叮嘱,刚盛上来的米粥还散着热气,隔着瓷碗还能感受到热意。
“诶,好,真是个好姑娘啊。”老者慈眉善目,若非那场盛世烟火,夺了他仅剩的亲人,怎么会落得这般凄惨境地。
街角的马车只掀开一道帘缝,很快又放了下来,看来,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先去福松堂买些糕点,之后回府。”风清扬开口,他略微沉吟:“王妃爱吃。”
“是王爷。”
风安泽离去的时候,神色可比来的时候好上不知多少,便连之前出手阻拦的小儿都毫不计较的附赠一个笑脸,令人莫名。
“小瑾,你果真要答应他?”傅君歌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我那几个兄弟,唯独二哥令人看不透,不过如今倒有几分明白。小歌,该庆幸的是,我们不是敌人。”
袖中的盒子如一块烫手的烙铁,风莫瑾想要不去在意也无法,这礼果真是重了些,要付出的代价自然对等。
二哥啊二哥,你倒真是不折不扣的奸商,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王妃,王爷派人送了糕点过来,说是特意为你买的。”滢儿端着一叠摆好的糕点,白玉莹莹,甜香扑鼻。
紫榕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我素不喜甜食,拿去给依儿吧。”
滢儿一怔,难得王爷如此念想王妃,却不知这同榻之人食性为何。
见她出了门,紫榕神色有些茫然,还记得她刚嫁过来的时候,吃了那喻喜的莲汤,吐的脸色发白。
风清扬在旁满脸疼惜,今后,可不能让你再碰这些甜腻之物,你伤身,我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