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儿,我有话跟你说。”风莫瑾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蓝依下意识的转过身。
“阿瑾,你……”许是他脸上的表情过于严肃,蓝依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跟我来。”这里人来人往,实在不适合谈话,风莫瑾拉过蓝依,往前走去。
他的手握的有些用力,蓝依吃疼,却仍是默不作声。
“春猎,你不能去。”风莫瑾开口,殿中事情已无可挽回,能做的也只有下策。
这会,蓝依倒没有直接同他理论,是否又是身份有别。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风莫瑾,想要从他的眸光中找出什么由头来。
“阿瑾,只要你告诉我原因,我便答应你。”先前生气或许是被他那番言语伤到,可细思之后,越发觉得并非如此。
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是她所不知的,以至于风莫瑾说出那些话来。
若可以,风莫瑾自然不愿让她知晓其中干系,他在害怕,因为真相如此不堪。
“依儿,此行或许会有危险,甚至危及性命,你可明白?”风莫瑾的心一直提着,风离烨笑的有多开怀,他的心便下沉的有多深。
“同方才一般吗,所以你才不愿让我进宫。”蓝依以为是秦烟的事情才让风莫瑾有此担忧,可总觉得哪里有异。
这件事情倒是出乎意料,却也算得上是件祸事,风莫瑾的神色并不好,眉心一直僵硬着,看得人也觉得累。
“阿瑾,你还记得当日在南疆答应我的事情吗?”蓝依浅笑,伸手想要将他的眉目抚平,她还是喜欢那个眼眸似水的阿瑾。
这话题转得太快,任是风莫瑾再睿智聪颖,也愣了一会,才明白蓝依所言。
“自然记得,你不会以此来……”这个时候提及,该不是一定要去那春猎之地吧。
难得见到风莫瑾一脸窘迫的模样,蓝依不地道的笑了,要不是顾及此刻是在宫中,怕是能笑得再大声。
这丫头还真是,明明在跟她谈正事,谁跟她嬉皮笑脸,可也不得不承认,见她笑眸星辰点翠,心中也没那么沉重了。
“记得便好,阿瑾你听着,第一个愿望就是永远不能欺我瞒我,所有的事情都要一同面对,我不是孩童了,理当要去应对,更何况事情又和我有关系。若是我们之间连这些信任都没有,这玉饰早该易主了。”蓝依抬手将颈间的玉饰握在掌心,看着风莫瑾。
她一直不愿被人当做弱者对待,像个雏鸟一般护在身后,她并不忧心害怕面对,只为自己无所作为懊恼不已。
“看来依儿真的是长大了,竟也能说出这番话来,不过,本王送出去的东西,你要是敢随意丢弃,定不饶你。”风莫瑾释然,却故作怒意,虽知蓝依说的大抵是玩笑话,可只要一想到那情形,不由心中徒徒生闷。
真是个变扭的家伙,蓝依心中暗笑不已。
“是是是,王爷有令,小女不得不从。现在,是不是该将前因后果说与我听了,你可不许框我。”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要是再瞒着她,不告知实情,怕是危机更甚。倘若蓝依自己也能警醒点,想来自己也无需现在这般提心吊胆的。
“依儿,你可还记得去医仙谷求药之事,其实你并非只是头伤,而是中了毒。”风莫瑾开口。
若不是自己入了这一门,恐怕到现在也还认为只是单纯的伤势过重,只是后来无人提及,蓝依想着也非什么好事,毒解了便好。
如今看来,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阿瑾,那下毒之人,便是这宫中之人吗,因为那所谓的天命?”
她跟这皇宫唯一扯上关系的怕就是那莫须有的天命吧,若不是可以想起,她早忘了此事。可单此一条,便足以让她无法置身事外。
“依儿,你知道吗,有些时候,你竟什么都明白。”风莫瑾苦笑。
“阿瑾,你不要太过忧虑,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若敢来,必定应对。仅仅是躲避,又能躲到何时。”虽之前噬魂之毒仍心有余悸,要不是她运气好,遇到梅玖念,估计还真是着了道。
如今,她已然现身宫中,要是再想躲避,也只是掩耳盗铃,与其如此,倒不如面对,让她也瞧瞧,那个噬心的人到底是谁。
“要是此人是这天下之主呢,又该如何?”风莫瑾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不敢抬头看向蓝依。
噬魂之毒,终难得,这尊贵的身份,还当真能匹及。
“阿瑾,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是不同的,我明白的。”
他就像是失了魄的弃孩,眼眸中的最后一点亮光也消失了,血缘关系终究无法磨灭。
蓝依心中一痛,不为自己,她是明白的,风莫瑾的心中藏了太多伤痛,这个充满冷漠的宫中,无法带来温暖,为了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可终究是我害了你,倘若当初我没有存了这般心思,他又怎会对你动了杀机。”这是风莫瑾心中的结,每每想及此,他总是追悔莫及,继而更不愿蓝依被发现。
“但也是你救了我,我知道噬魂之毒,除了那传闻的秘方,无药可解。你从未告诉我那日为何受了重伤,可后来我是知道的,医仙谷的那些日子,我可不是白待的。”蓝依并不觉得风莫瑾欠了自己什么,反倒是数次危难,皆因有他,才得以至今。
不远处,滢儿声音传来,怕是紫榕寻她出宫了。
太多话语想要言说,却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如今她身份已然曝光,自然不能重回苏府,想来二人近日无法相见。
蓝依伸手握住风莫瑾,他的手略带凉意:“阿瑾,春猎之行我会去的,无法逃避,那便面对,你要相信我。还有,谢谢你,能将实情告诉我,我很开心。”
“春猎那日见了。”蓝依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她踮起脚尖,抱住风莫瑾,只是片刻,转身离开。
风莫瑾看着蓝依越走越远,整一日阴郁的脸展开第一丝笑意。他的小丫头,当真令他再次刮目先看。
宫宴散席,出宫众多,风莫瑾干脆择了这僻静之地,稍作停留。
“王爷,烟儿有话要说。”秦烟的脸色有些苍白,自从接受惩处之后,她的瞳孔便失了焦距,跟个游魂一般,秦蔚唤她,也置之不理。
也不知怎的,竟让她瞧见了风莫瑾,好似忘了之前殿内她嫁祸蓝依的情形,上前开口。
“你来做什么。”风莫瑾言语透着丝丝寒意,面前这女子令他生起厌恶之意,他并不愿理会。
“王爷如今想是厌我,恨我,烟儿都明白。王爷向来聪颖,早就知晓女儿家的心思,可为何是她,她一个粗莽女子怎配得上,烟儿不甘心。”秦烟泪眼磅礴,若不是将她逼到这种境地,她又哪会舍了自己一身傲骨如此。
进宫未能佩戴兵刃,否则他那贴身的佩剑早就横在了秦烟头颅之上:“要不是看在秦蔚的脸面,你当本王不敢杀你吗?”
面前的男子是她心中的水中月,镜中花,莲之君子。众人不知其风采卓,可她却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湖畔游船,白衣男子抚琴之音,虽哀而盛,虽败犹及,却直直听得她落泪。
慌促寻觅,却不慎跌落湖中,她惊吓之余,却俨然看清了那掩在徐徐轻纱之下的面容朝她而来,身形一转,相思而去。
秦烟面露期色,不愿错过分毫,只是风莫瑾略一蹙眉,瞧她的眼神更为不善。
“王爷终究是记不得吗?”这样的男儿,自己都是倾慕,想着何时央求父亲能许诺,便无名分也可。
只可惜,事情终非她所愿,便连最后一点念想也全然抹去。
秦烟有些绝望,这世上多少风流才子只愿得她一笑,而眼前的人,却弃之如履,这就是她的因得的果吗。
“若是知道当日所救之人是你,本王如今却是有些悔了。记住,要是今后再犯,右相家可要办场丧事了。”
这便是她藏在心中三年之久的相思之人,如此冷漠无情。不,他也有柔情的时候,却不是对她。
当年的事,风莫瑾依稀还能记得,可如今却是不想置喙。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秦烟于他终究只是陌生人。
三年前,母妃祭日,他独自一人坐于船内,信手而弹。
这首曲子是母妃的最爱,这湖上的景色曾留有她的笑颜,这么些年,你可安好,可惜却是看不到了。
不远处,入水声传来,扰了他的思绪,那对面的游船上侍女模样的女子惊慌尖叫,他皱了皱眉,罢了,今日可不能有其他的事情扰了母妃清宁。
掀开纱帘,他朝那入水女子而去,只消片刻便上了岸。
至于那女子的面容,当时未注意,如今又何曾能想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