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紫妍等人在十月十四这天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在十五日清早到达莆田,除了旋风外,其他马匹都已跑不动了,只得在镇上换了三匹马,继续赶路,到达少林寺的时候已是巳时。
少林寺的守门弟子见到君紫妍先是一愣,后又恭谨地道:“几位施主到少林来有何事?”
此前,净心师太曾带君紫妍拜访过少林派,少林弟子大多认得君紫妍。后净心师太将君紫妍逐出峨眉,昭告武林,少林派亦人人知晓。
“我听闻我师父来此,故而前来,请您让我们进去。”
两个少林弟子互看一眼,年长的一个道:“君施主已不是峨眉派弟子,但让几位施主进去也无不可,今日江南九省绿林英雄皆汇聚于此,几位想来也是江南绿林人士,便随小僧进来吧!”
君紫妍一听,感激地一笑。
那少林弟子将五人带到大殿门口便让他们自行进去,自己则继续回去守门。
在大殿门口,君紫妍便见到殿上人头攒动,一时也看不到师父在何处。
林一潇一想到方岳就在大殿之中,胸中就蓦地燃起一团火,烧得全身的血液都滚烫起来。但毕竟这几日,有君紫妍的多次开导,他虽知报仇重要,却也不能急于求成,倒也忍得下这冲动。
五人商量一下,决定还是先避开众人目光,找个不显眼的地方看看情况再说。君紫妍略一思量,想当初大闹绿林大会时已与这些人见过,一个不小心被认了出来,今天来这一趟就是添麻烦的,还是装扮一下稳妥。众人随她绕过大殿去了一个偏僻所在,君紫妍带着龙在飞单独去了趟厨房,偷偷拿了些易容需要的东西。除了柳芽儿以外,其余四人都做了或多或少的装扮,即便是方婷,也做了简单的改变。五人进入大殿后便隐藏在人群中,静观众人举动。此时殿内已不似方才,一些帮派的人已有些跃跃欲试,想动用家伙了。
只听净心师太“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你韦家寨的人跑到四川的地界儿截货也就先不提了,可是在四川打家劫舍,老尼就不得不管一管了!”
“师太,我的人再怎么样也没去峨眉闹事啊,您老人家一出手就将我们十几号兄弟打成重伤残废,我还没去峨眉找您老算账,你倒好,先跑少林告我一状!”韦老大看似漫不经心地调侃,语气却酸不溜丢的充斥着不满。
“呵呵呵,这世道啊总有那么多恶人先告状的事。”
君紫妍从人缝中看到说话的是百越帮的何万里,正翘着二郎腿倚在靠椅上,故作潇洒地扇着扇子,后面站着的正是曾追杀过他们的肖敬、裘林等人。
“这人倒不嫌事儿大!”柳芽儿悄悄说,声音虽小,君紫妍还是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若不是看到他们欺负百姓,也不会出手教训他们。韦寨主若是心中不满,大可来找我讨回公道。老尼在峨眉等着便是。但是你们到四川横行霸道、胡作非为这事,趁着江南绿林好汉都在场、方盟主也在,今天必须有个说法。”
方岳不急不慢地起身,走到少林方丈的身侧,同时笑道:“净心师太此话不妥,因上次的绿林大会被有心人搅了局,方某现在并不是什么盟主。这江南九省绿林之事,方某是说了不算啦!”
孟平山随即起身,走到方岳身旁,略含质问的语气:“上次来大闹绿林大会的小妮子使得正是峨眉剑法,不如趁着今天大伙儿都在,师太也给咱们一个交代?”
“是啊,这事儿到现在也没个说法,若不是绿林大会没开成,江南绿林今日也不会是这般模样,唉……”何万里一声重重地叹息,满脸遗憾,摇头晃脑,手摇折扇。
“我峨眉弟子未奉师命,禁止下山。单凭几招峨眉剑法,就说是我峨眉派弟子,未免草率。有本事就把人抓来,咱们当面对质!想你们堂堂九省绿林,连一个小丫头都抓不到么?”
这一句话可是大大扫了江南绿林的面子,何万里的脸色更是铁青。殿上一时寂静无声。
孟平山脸部肌肉抽动,“前几日听闻,净心师太以‘背叛师门’为名,将一名弟子逐出师门,可有此事?”
“嗯。”
“那师太又作何解释?”
“我将弟子逐出师门与你何干?她是背叛师门,又不是大闹绿林大会,我何须向你解释?”净心师太毫不示弱,义正言辞地道。
“你……”孟平山气的脸都绿了,转头看向方岳,却见方岳还是笑眯眯地站在一旁,未有任何表示。
“孟老爷子所说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这事发生在八月间,距绿林大会已有四个月,两件事实在联系不到一起。”秦易站出来说了一句。
韦老大冷笑一声,“秦老爷子走后,你小子就开始投靠峨眉了。自己没什么能耐,就想着傍个大靠山。你也不看看人家峨眉派都是女弟子,你一个大男人往上凑合什么?”
“韦老大,你说话干净一点!”秦易还未着恼,秦曼先忍不住怒气了。
韦老大只是嘴角斜扬,也未睁眼看秦曼,一脸轻蔑地道:“兄妹俩一个德行,真不知道秦安怎么调教的,果然是没爹妈的孩子,不知廉耻、道德败坏。”
“你说什么?!”秦曼听罢,就欲拔剑上前,却被秦易伸手拦在了身后。
秦曼瞪着秦易,“哥!”
秦易只面容平静地摇了摇头。秦曼无可奈何,只得忍下这口气,恨不得一双眼睛喷出的怒火当场就将韦老大灭个魂飞魄散。
韦老大得意地看着他兄妹二人,不住讪笑。
大殿上短暂的安静中,几声钟声想起,方丈亲切地笑道:“诸位想必也该饿了,敝寺备下了斋饭,请诸位不要嫌弃。”
两排少林弟子提了食盒进如大殿,领头一人走到方丈身边,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话。
方丈微笑点点头,对他说:“辛苦圆空师弟了。”随即又对众人说:“敝寺碗筷数量不够,只得为诸位准备了包子,还望海涵。”
各人根据需要取了包子来食,一时倒也再无争论。殿内人数众多,靠后的人还未领到包子,就听有人骂了一句,“妈的,一块肉都没有!”
君紫妍等人站得靠后,亦是刚拿了包子,边吃边看前面的情况。便见韦家寨中有人将包子扔在地上,口中还兀自骂声不断,“老子向来是吃肉的,这一团草谁吃得下?!”
接着就听到接二连三“呸”的声音,一些人将口中的包子吐在地上,更有人从自带的包中拿出了鸡腿、牛肉,席地而坐,大快朵颐。
见此状,方丈只是拨动佛珠,闭目念经。他身边的圆空倒是一脸怒气,几乎就要发作。
“呦,这还有自带伙食来的呢!闻着可香呢!小妹嘴馋,不知几位哥哥可否分给小妹一些?”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彻殿内,甜得似能滴出蜜来。众人无不抬头张望,想看看是何人说话。
别人未见过此人也便罢了,君紫妍等人一听声音便知此女是谁了。
“众位兄弟姐妹莫要费神寻我了,小女子现身便是。”伴着一声娇笑,一红衣女子从天而降。众人目不转睛地瞧着她,但见她肤如凝脂、明眸皓齿、唇若桃瓣、眼波流转、媚而不妖,正是五毒教教主黎云苓。
“阿弥陀佛。”圆定方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女施主从辰时起便来到敝寺,直到此刻才现身,莫不是因腹中饥饿?敝寺午饭粗陋,还请女施主勉强用些。”
又是一阵“咯咯”娇笑,“方丈说笑了,小女子在方才看戏时就吃过东西了。之所以此刻现身,只因想着方丈与诸位武学前辈早已知晓我的存在,既然现身不可避免,那就不必推得太迟。”她的笑声、语声无不柔中有媚、甜而不腻,只听得殿上众多男子骨酥魂销。一时间,殿上也是难得的安静,扔包子、吃牛肉、骂脏话的都停止了。
倒是方岳先打破这安静的局面,“不知姑娘是何帮派?少林怎么能允许乱七八糟的人随便出入?”
黎云苓倒仍是笑吟吟地、步履翩翩来到方岳身边,“方盟主,小女子确实不属于这儿的任何门派,只是小女子也是江南人士。上个月不巧正亲眼目睹了百越帮和龙虎门的人在湖广地界厮杀,甚至伤及无辜百姓。小女子心里害怕,想着不知哪日小女子及家人也将成为江南绿林的刀下亡魂,想到这儿,小女子更是寝食难安。听说今日少林有此盛会,便匆匆赶来,不为别的,只为早日安心。”她这一番话说得可怜,一双美目蓄了泪水,一脸无辜委屈,顾盼之间平添了几分柔弱,更是楚楚动人。
殿上诸人听了此话,表情不同。顾中德冷眼扫向百越帮的何万里和龙虎门的柯荣予。柯荣予避开顾中德的目光,却怒视黎云苓。何万里也不看顾中德,瞟了眼柯荣予,故作没事。其他人则以不同的心情观察着殿上的情形。
而韦老大则忍不住上前柔声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不如加入我们韦家寨?我韦老大保证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你看好不好?”
眼看着韦家寨众人纷纷狠狠咽下口水。黎云苓灿然一笑,“承蒙韦寨主厚爱,只是小女子以为即便要加入绿林帮派,也该要跟随绿林盟主才是。您说呢,方盟主?”黎云苓站在方岳身侧,好似窃窃私语一般,在方岳耳边轻吐气息,声音却是如常。
方岳迅速侧身避开,冷声道:“姑娘搞错了,在下现在并不是什么盟主。”
黎云苓却紧跟上一步,依旧贴在方岳身边,“那有什么关系?我知道,这绿林盟主迟早都是您的。放眼整个江南,论智谋、论武功,有谁能与您相提评论呢?莫要说此届,就是下届、下下届,这绿林盟主仍就是您的无疑!”
方岳不好再避,眉头微皱,却没有说话,明显是在压抑怒气。
“这位姑娘此话似有不妥吧?”
黎云苓故作惊讶地看向说话的孟平山,“难道孟老爷也有心一争盟主之位?”
“你……”孟平山睁圆了眼珠子,双手紧握成拳。
“我也觉得这盟主未必便是某一人的,小姑娘不要看走了眼。”
“是么?”黎云苓喜道,“若是韦寨主当真夺得盟主之位,小女子定当跟从。”
“你到底是何人?何人指使你到这来胡言乱语?”一直沉默不语的福建海坛岛岛主元康剑指黎云苓,厉声喝问。
黎云苓顿时花容失色呆在原地,颤声问:“元岛主,您这是何意?”
“哼,不要在我们面前演戏了,若再不说实话,我就在你身上刺个透明窟窿。”
“元岛主,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韦老大可不会轻饶你。”何万里这句话虽然是对元康说的,眼睛却看着韦老大的人。
“她若再不如实招来,倒看看我是不是在吓唬她。”
黎云苓不可察觉的瞟了一眼韦老大,怯怯地看着元康,小声问:“来之前,您不是说无论谁问都不许说么?”
元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气得脸色铁青,忙看向方岳,慌乱地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有……”
“闭嘴!小妮子胆敢污蔑我,叫你知道我的厉害。”说着一剑刺来,却被韦老大中途一刀挡格。
“元岛主想要杀人灭口么?”
“韦老大,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哼哼,这小姑娘将来是何帮派,可还说不定呢!”言下之意,就是他韦家寨的人了,他韦老大誓要争这盟主之位了。
话音未落,“呼啦”一下,一群人成包围状涌了上来。仔细一看,这里面不仅有韦家寨和海坛岛的人,还有江西龙虎门的人。只是其门主没有站出来,依旧保持着原有姿势、原有位置。
“韦寨主,你可看清楚这殿上的形势,这里有你的仇家、有你的对手、还有等看你笑话的人,惟有我是站在你这面的。”黎云苓面带微笑地一一看向殿上众人。
“这丫头来此专为挑拨离间,今日我就将她除去,免得她日后祸害武林。韦兄,你莫要受她挑唆,还是袖手旁观的好。”元康道。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么?那你太小看我了。元岛主,今日我们就一较高下,也看看谁更适合这盟主之位。”
元康没有理会,还未等韦老大说话就已出手。正所谓先下手为强,他这一剑越过韦老大,直直刺向黎云苓。黎云苓却早有预防,脚步轻挪,就让这剑偏了几寸。韦老大见状,更是气愤,提刀砍来。元康只得全神应付,再无暇顾及黎云苓。三个帮派中人也围着黎云苓打起来,不过多数人不欲伤她性命,只是要把她擒住。开始,黎云苓身体轻盈灵动,总能避开他人。后来包围圈越来越小,里圈人一伸手便可抓到她。只听到十几个人异口同声的惨叫一声,圈子里的人纷纷握着手后退。黎云苓趁机夺路而出,一个红影飘出大殿,只留下一句娇媚的话儿,“及早断手,免得毒入五脏。小女子还有事,暂别各位了。”
混乱的大殿一时倒也安静了。中毒之人中,果决一点的立即斩掉自己的一只手、动作慢一点的不得不卸掉自己一条臂膀、迟迟未决的最终只能毒发身亡。看到这情形,韦老大和元康皆脸色煞白,心想要不是对方缠住自己,此刻中毒的也必有自己,想到这都情不自禁地看向对方,虽然心有感激,但看到对方面目可憎的模样,不免气上心头,都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殿上诸人多是惊诧,圆定方丈不住念着“阿弥陀佛”,净心师太脸上几分怒意又不住叹气,方岳眉头紧皱并小心检查自己的衣服。
孟平山见殿上气氛诡异,方岳又没有说话,自己不得不站出来,“咳咳,这女子不怀好意,大家想必也已看出来了。我们今日来此是为了使咱们江南绿林团结一致,不要像现在这样一盘散沙、心怀猜忌,叫宵小之徒钻了空子……”
孟平山还欲接着说下去,顾中德却抢着开了口,“这姑娘用毒手法如此高明又如此歹毒,看着可像五毒教的人。”
此言一出,殿上一片惊恐。孟平山笑笑:“不管她是何人,她既已走了,莫要让她影响了我们。为今之计……”
“她伤了我们三个帮派十几个人,就这么算了么?此女来的奇怪、说的话也有几分蹊跷,不查清楚,谁有心情商讨别的事?”
孟平山接连被顾中德打断两次,饶是敬他年长,此刻也有些不满了,一改笑脸,冷言冷语地问:“顾老爷子现在是何意思?就算她是五毒教的人,也得等我们选出盟主,再将她五毒教连锅端了不是?”
“这单是五毒教的阴谋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这里有人串通五毒教么?”
顾中德充耳不闻,未作回答。
倒是何万里作思索状,道:“看方才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韦老大,你是不是得给众人一个交待?”元康顺势质问。
“你什么意思?刚刚那姑娘可说是你指使的?”
“她想要诬陷我,显而易见。倒是你一直帮着她说话。”
“我怎知她是五毒教的人?我寨中兄弟不也中了她的毒么?”
“够了!”方岳突然一喝,震得诸人耳朵生疼。
“方盟主,此刻情形你也看到了。江南九省绿林意见不统一,甚至有兵戎相见的情形。今日贫尼来少林寺就是想请圆定方丈出面,立下武林规矩,免得无辜者遭受无妄之灾。”
方岳不以为意,“我想,我们绿林之事,师太管的是不是未免多了些?回忆起来,从当日盟主选举失败,到今日我们受人挑拨,似乎这些事都是有人故意安排,会用毒的不止是五毒教,可会使峨眉剑法的就定是你峨眉派的人!”
“方盟主此言差矣。师太素来与世无争,此行不过是为了苍生百姓,还请方盟主不要误会。”圆定方丈忙抢先说道。
净心师太冷哼一声,“方盟主定要认为这些都是贫尼所为,贫尼也别无他法。既然如此,那我只能与方盟主用武力解决此事了。倘若方盟主胜了我手中这拂尘,我即刻率弟子下山,再不过问你们绿林之事。”
君紫妍心中一紧,心想师父此举未免托大,方岳从不在人前卖弄武功,实则功力深厚。此前师父将峨眉心法渡给自己,不知功力是否完全恢复。这样比试,难免涉险。
方岳脸上现出一瞬即逝的浅笑,“师太如此瞧不上方某,不仅是对方某的侮辱,亦是对江南绿林的侮辱。今日就算为了挣这一口气,方某也得与师太切磋切磋了。”
“那便亮兵刃吧!”净心师太款款几步走到大殿中央,众人无不退开。
方岳慢慢走来,笑道:“方某平素惯用掌法,只是偶尔会用几颗如意珠罢了。”如此提前说出来,倒显得他用暗器是名正言顺了。
净心师太倒浑不在意,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便请吧!”
方岳也毫不客气,双掌使开,欺身而来。净心师太一手拂尘,从容应对。君紫妍全神贯注地注视二人比武,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站在了前排。难得亲眼目睹两大高手比武,众人看得心惊肉跳。
净心师太和方岳武功不相上下,二人见招拆招,越打越快,一面掌风呼啸,一面拂尘无影,看得人眼花缭乱。君紫妍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生怕一个眨眼就错过了一个细节。众人被逼得后退两步,继续观战。见二人武功如此境界,众人方知何为高手。
殿上似乎只剩下二人,众人眼中只余二人身影,耳中只能听到打斗的声音。终于在二人短暂分开之际,方岳改变手势,打出两颗如意珠。净心师太早有准备,侧身避过一颗,另一颗被拂尘打掉。方岳稍作停顿,才又继续打出如意珠,似是有意提醒净心师太,但接下来却是源源不断地打出如意珠。眼尖之人可以看到方岳十根手指里同时夹了八颗如意珠,用同一力道向外打出,分打净心师太周身不同穴位,并能接连不断地继续打出如意珠,众人不得不惊讶于方岳出手之快。君紫妍心里感觉不好,又前移两步。果然方岳在渐渐密集的如意珠的掩饰下,携着凌厉的掌风逼上前来。在众人反应过来之时,方岳与净心师太已近在咫尺。待净心师太打落所有如意珠时已然避之不及。众人不免深吸一口气,眼见这场比试就要以峨眉派落败为结局。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剑,连剑带鞘,击向方岳手掌。紧跟着上前的是一个青色身影。被这飞来一剑一挡,净心师太得以后移两步避开方岳的掌风。
君紫妍本欲趁方岳双掌被剑阻挡之时握住剑柄,没想到方岳见有剑袭来,立即改变出掌方向,微微一侧,击向君紫妍。君紫妍大惊,此时她正是冲上去迎接这双掌的姿势,情急之中,不得不放弃拿剑,冒险接了方岳这掌。四掌相抵的瞬间,君紫妍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转移了位置,眼前也瞬时模糊了起来,喉头一甜,直喷出一口鲜血,向后移出数步,跌倒在地。
龙、林等人更是大惊。林一潇见识过方岳的雪域寒冰掌,掌力寒气逼人,但是紫妍已将全部《阳灵心经》修习完毕,即使运用不熟,在关键时刻,也可自行护体,想自己只练了十章,对付这掌法也是游刃有余,更何况是紫妍?
净心师太扶起君紫妍,紧张地问:“小兄弟,你怎么样?”
君紫妍已说不出话,只眨了眨眼睛。龙、林二人急切上前,叫道:“紫妍!”
净心师太愣了下,忙撕下君紫妍脸上的人皮面具,看到君紫妍苍白的小脸上犹自带着一点笑意,心里又气又急。
方岳看清君紫妍的脸,冷笑数声,“这便是当日扰乱绿林大会之人,你们几个都是她的同伙吧?师太,你还有何话说?”
“方盟主以武林前辈之尊暗算武学后生,这盟主不由你来当也好。”
“师太,你不要打不过我,便出口不逊。这人是你峨眉派的吧?”
“不是,整个武林都知道。”净心师太语气不容置疑,态度坚定。
方岳想不到堂堂峨眉派掌门人也会如此撒谎,“好,那既然如此,就将她交由我来处置吧,也好给绿林同道一个交代。”
“她曾经是我派弟子,所以还轮不到你来处置。”
“师太,你不要蛮不讲理!”
“我净心向来如此,该讲理时自然讲理,现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岳脸上顿现杀意,“师太,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们以多欺少了。”
“峨眉派还没怕过什么人!”
净心师太正欲起身,却听君紫妍重重哼了一声,忙低头看她,见她嘴唇未动,轻轻吐出一个字——别。
林一潇索性也摘下人皮面具,一派轻松地问:“方盟主,你确定在这大殿之中,你可以以多欺少战胜我们么?”
方岳心中一凛,四下瞟了一圈,忙掩盖掉眼中的慌乱,沉声问:“你把我女儿带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