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不好!”段琳琅双手撑着地,不管早已凌乱不堪的头发披在面前,只是低声哭泣,“是你从中作梗,是你让三郎不再与我往来,是你抢走了他!”
“什么?!”南清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无法理解这个看似聪明绝顶的大小姐,怎会将她和庄斯年绑在一起,而且还是从一年前便绑在了一起。
“你别装了,你明知我与三郎的关系,却还一再**他。方才你们在院子里的好事我也都看见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段琳琅越说越生气,竟从地上站了起来。
南清一听,立刻朝若薇和秦方怡看去。她算是知道了,感情段琳琅一直误以为她抢了庄斯年,这才这么穷凶极恶地要加害于她。但让段琳琅产生这样误会的人,必然是若薇和秦方怡没跑儿。
若薇和秦方怡二人感受到南清的目光,不自觉地退了两步,面色有些不善。
想到段琳琅为了一个“情”字,竟傻傻地给若薇和秦方怡当了帮凶,南清反而有些气不起来了。段琳琅毕竟也是个为情所苦的人。
南清叹了口气,朝段琳琅走了一步,想要好好跟她解释她与庄斯年的事儿。却不想,段琳琅突然目露凶光,伸手朝她身上一推。
“南清!”当彦达赶到后院的时候,他看见的便是段琳琅一把将南清推下了后院紧挨着的土坡,他立刻提气朝前猛跨几步,一把推开段琳琅,想要伸手抓住南清,却已来不及了,他只碰到了南清的手指,南清便失去平衡,朝土坡下栽了进去。
定风寺的后院连着一座不高不矮的山,但后院和山之间却还有个四丈来深的沟壑,沟中常年流过及踝的溪水,本应是个幽静美好之地,此时在南清看来却是恐怖异常。她沿着土坡一路滚了下去,还未到溪水处,便被一株古松拦腰截住,撞击的力道很大,南清还来不及惊呼,便眼前一黑,疼晕了过去。
彦达想也没想,也跟着跳了下去。跟着的庄斯年见状,便刹住脚步,站在坡上细细打量着彦达的行动,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随后赶到的庄相、李氏、维轩、自廉等人见后院竟有这么多人,都吃了一惊,又瞧不见南清和彦达,都纷纷朝庄斯年投去疑惑的眼神。
庄斯年双手拢在袖中,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把九娘子推下去了。”
被彦达推了一把,坐在地上正失魂落魄的段琳琅听见庄斯年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后不由地苦笑出声:“你一定觉得我是坏透了的人吧……”
庄斯年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而庄相和梅家这边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方才在房里闲聊,却听星海大师说若薇公主、秦方怡和段琳琅也在寺中,此时应正在厢房休息,彦达一听便忽的站了起来,说南清出去好久都没回来,定是出事儿了。知道其中因果的几人也纷纷一副紧张的模样,随着彦达出了门,却不知去何处寻她。却是庄斯年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后院,说南清可能去了那儿,众人尽管很疑惑庄斯年为何知道南清的去向,却也因着急找人,没有多问,只是往后院跑去。
果不出彦达所料,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南清已被段琳琅推下了土坡。好在彦达已经下去救人,众人也稍稍放了些心。他们鄙夷地看着段琳琅,心想这看似文静高洁的段家长女,怎生了这一副蛇蝎心肠。
若薇见一大波人涌了过来,立刻知道事情不妙,忙叫到:“琳琅娘子,梅九娘再不肯向本公主行礼,你也不至于这般歹毒,将她推下去啊!她要是受伤了可怎么是好!”
她这话一说,倒是将自己推地干干净净了,若是追究起来,要么去寻梅南清不敬之罪,要么去怪段琳琅手段凶残,反正是怪不到她头上。
自廉冷哼一声,拍了一下昭泰的肩膀道:“还不过去给公主请安,难道也想被打手推下去不成?”
昭泰等人立刻会意,都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朝若薇公主跪拜行礼道:“公主洪福齐天!公主一统江湖!公主千秋万代!”
似乎没看见若薇面色发绿,手指颤抖,自廉又转向秦方怡道:“需不需要给将军夫人也磕一个?”
“通……通直郎说笑了!”秦方怡是见识过自廉骂人不带脏字的本事的,她只得咬碎银牙,朝他一拜。
“不敢,庄相和国公夫人在此,这里还轮不到我受将军夫人一礼。”自廉朝秦方怡笑笑,但在秦方怡眼里却有如恶鬼。
庄相和李氏都是见惯了这些贵女争斗的人,此时她们欺负到自家人头上来了,自是不能轻饶。
庄相上前一步,严肃地看着若薇公主道:“佛门净地,众生平等,公主纵容他人欺凌弱小,可曾替皇上的盛誉想过,可曾为皇家威仪想过。”
“秦家也是高门大户,养出的儿女也该都是品行端正,不曾想,竟也是如此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李氏冷眼瞧着秦方怡,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便朝庄相一拜道,“我家南清虽是顽劣,却也懂礼数识大体,断不会挑头逞凶,此事事出有因,又害及我国公府的人,请庄相大人务必彻查到底。”
秦方怡小脸一白,不安地看向若薇公主,却见她也是脸色铁青,正叫着嘴唇恶狠狠地看向李氏。
正待庄相开口,只见庄斯年朝前跨了一步,伸手似要接过什么。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彦达打横抱着南清,已从坡下走了上来,路上积了雪,彦达走起路来有些踉跄,但他只是冷淡地朝庄斯年看了一眼,却无意将南清交给他。
庄斯年有些无趣地收回了手,让开路来容彦达通过。
南清此时已经醒了过来,腰上腿上受了些伤,但彦达方才已经粗略检查过,倒是没有大碍。她看了看赶来的众人,见他们神色焦虑,便挣扎着咧开嘴,朝他们笑了笑:“我没事儿。”
段琳琅抬起头来,朝南清看去,只见她身上沾满积雪,如今已是化成了水,正湿淋淋地往下滴,心中不禁冷哼一声。
“你的耳朵!”李氏慌忙上前查看,见南清耳下正汩汩流血,惊得大叫起来,“疼不疼?伤的重不重?!”
星海大师见状,也上前查看南清的伤势。他细细检查一番,沉声道:“方才滚落的时候划伤了,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但是……”
“但是?”李氏担心地问道。
“只是这伤口略深,将来可能会留下疤痕。”星海大师叹道,好好一个女娃娃,耳下便要留疤,他也是于心不忍。
彦达抱着南清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他的眸光扫过若薇、秦方怡和段琳琅,似是化作了利刃在她们身上划着,让三人不寒而栗。
“先给她止血。”彦达冷声道,几个小沙弥便匆匆跑开去取药。
“放我下来吧,六哥。”南清拉了拉彦达的衣袖,她并没有受重伤,彦达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抱着她,让她好生难为情。
“你受伤了。”彦达很明确地拒绝了她,表情因担忧地显得愈发阴郁。
自廉他们倒是头一回见到彦达这般紧张南清的样子,不由得摸摸鼻子,拼命地忍住笑,毕竟看彦达紧张兮兮的表情可真是不多见。
“小娃娃没事儿吧。”庄相和声问道。
南清忙答道:“劳烦庄大人挂心了,南清没什么大碍。”
“你脸怎么这么肿?”庄斯年的声音幽幽响起。
段琳琅以为他问的是自己,心中似又燃起了一把火,赶紧抹了抹眼泪朝他看去。这一看,却发现庄斯年根本没理会过她,他的眼神始终看着南清,一眨不眨。
南清看了眼段琳琅,又看了看若薇和秦方怡,说道:“琳琅娘子因受人挑唆,与我生了些嫌隙,几句话不对付便打了起来。”
“就是就是,梅九娘打琳琅娘子的样子好可怕,跟疯了似的。”秦方怡没料到南清这么说,忙应声道。
庄相冷瞟了她一眼,说了句“蠢货”。
其他人也都听出了南清的意思,知道段琳琅必是受了若薇公主的指使,但也同样没料到南清会为段琳琅开脱。毕竟,当年也是段琳琅直接动手,陷南清于不义,南清应该恨她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