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一路小跑到了定风寺的后院,此时正是寺内僧人在大殿内诵经祈福,后院便只有南清一人。
想起庄斯年似有似无的示好,南清感到手有些微颤,心想这厮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呢。想当年,他对三姐示好的时候,三姐就被秦方怡给算计了,后来他又对三姐示好,三姐就赌气嫁给了秦君白。如今,他对自己示好,自己是不是也大难临头了?
可转念一想,方才庄斯年的表情认真,眼中更似有千般深情,若不是他演技又精进了,便是他当真对她有了好感。
好感?装十年?
南清忽的笑了起来,心想自己一定是头上沾了雪,化成脑子里进的水了。
“梅九娘,有什么乐事,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吧。”
南清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紧张地回头,竟发现是若薇公主笑吟吟地站在身后,她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秦方怡和段琳琅,也都是眉目带笑,但眼底却是冷淡的幽光。几名侍女站在她们身后,不时拿眼睛瞟向她。
一见到这三人,南清心中逐渐愈合的伤口又像是被撕裂一般,汩汩流着血。她眉头微蹙,转身就要走。
秦方怡见状,忙上前几步,亲昵地拉住她的胳膊道:“怎么一见到公主就要跑,好没有礼数啊。”
南清银牙紧咬,爷爷和路山的脸孔又浮现在脑海中。
“哎呀,梅九娘这是什么表情,好像要吃人似的。”若薇走上前去,一脸委屈的表情,她又拉过站在身侧的段琳琅,笑道,“琳琅娘子你看,一年不见,梅九娘的变化还真是不小。”
段琳琅冷冷撇了她一眼,便又侧过头去,一如她们在美人湖上初次相见一般,冷艳高傲。
南清死死盯着段琳琅,似要将她看穿一般。南清发现,段琳琅模样清丽高洁,但眼神中却透露着算计和狠辣,看似脱出凡尘,却又深陷泥沼,南清好恨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怎么就信了她的谎话。
若薇见南清一直目光犀利地看着段琳琅,至始至终不开口说一个字,心下便窜上一股怒火,她见四下无人,便厉声朝身后的侍女道:“梅家九娘子见了本公主不下跪行礼,给我教训教训她,让她也知道知道皇家天威。”
南清一听便是一怔,心想这几个人还真是嚣张跋扈,当年设计暗害她,如今碰面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又要教训起她来。
她挣脱上来拉扯她的几个侍女,表情冷峻地看着若薇、秦方怡和段琳琅道:“我虽是一介草民,却也只跪该跪之人,心肠歹毒、手段卑劣的人,我看了就恶心。”
南清知道,她应该向若薇公主行礼,若薇是公主,她却是人臣,但她就是气不过,尽管再三告诫自己要三思,要忍耐,但看到她们的脸,她就忍不住地想到爷爷和路山,想起他们说话的样子,当年那种浑身冰凉忍不住颤抖的感觉又她便无法再克制。
“你!”
若薇小脸一僵,眼睛微眯,正要发作,却见段琳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上两步,高高扬起手,“啪啪”两下,便在南清的脸上留下了两个鲜红的手印。南清身后的侍女们见状,立刻会意,扭住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南清双目圆睁,怒不可遏地瞪着段琳琅。
“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是还想骑在公主头上?”段琳琅嫌恶地拍了拍手,想要拍掉手上南清的气味。
秦方怡也乐得如此,抬脚便往南清的膝盖处一踹。南清吃痛,双膝就重重摔在了雪地上,地上有些细小的石子还未被雪盖住,正好划在南清的膝盖上,裙子上顿时渗出了一层血红。
“哎呀,琳琅娘子,你看人家好可怜啊。”若薇笑眯眯地走了过去,伸手攥住南清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你看这眼睛瞪的,看来还是不知道错啊。”
段琳琅冷哼一声,又朝南清脸上挥了一巴掌:“不知错就打到知道为止。”
南清一听,简直是要气炸了,心想这些人以为欺负她便是白欺负的吗?她虽也洗心革面不再惹是生非,但不表示她就成了个软柿子,谁想捏都可以捏上两下。这三人莫名其妙地出现,摆明了是来找她麻烦的,她若再不还击,她就是个包子!
心念一定,南清便身子前倾,手顺势向前,一下子便甩掉了抓住她胳膊的几个侍女。这招是彦达教她的,防的就是这种以多欺少的情况。她没有片刻停顿,看准了眼前的段琳琅便扑了过去,趁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南清已结结实实地赏了她几个巴掌。
若薇和秦方怡一看势头不妙,忙叫侍女去拉南清。但无论侍女们如何拉扯南清,南清就只是认准了段琳琅,不停地抽她耳光,抓她头发和脖子。这招是昭泰教她的,打群架的时候,只有认准一个人打,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而此时,若薇和秦方怡暂时都惹不起,她便让这个段琳琅试试她的厉害,也当报了当年的仇。
“快拉开她们!没看见那个女的疯了吗!”秦方怡尖叫着让侍女去拉人,南清打起人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城里贵女们平常的样子,她不禁有些害怕。
“你为什么要一再害我!你说!”南清一面打段琳琅,一面怒声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当年为何要设计害我,如今又为何要来烦我!”
段琳琅早被打蒙了,哪里还有说话的空隙,她无力地招架着,只是嘤嘤地哭着。但此时她披散着头发,脸上也是红肿不堪,早没了那副我见犹怜的姿容。
“你快放开她,不然我治你的罪!”若薇也不想事情闹大,便也上前阻止。
南清正打得起劲,哪里会听。她安生了一年多了,如今碰着个机会可以整治整治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她才舍不得住手呢。
“都是你不好!”段琳琅忽然大叫了起来,这一声,倒是吓得南清忍不住停了手。
“你说什么?!”南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这么百般为难,竟然还要怪自己?这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