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嘟起哄哄的樱桃小口,郁闷地说道:“表妹你看,还是你说得准,庄三郎就是和梅南清有私情,我们为了揪出蛮族余孽,让梅南清在京城贵女郎君面前失了面子,那庄三郎便狠心不再与我们来往了,真是气人。”
她说起话来带着天生的柔媚,语气甜而不腻,像极了没有杀伤力的小白兔,说出来的话又都是细细思量过的,将挑唆庄斯年和段琳琅的事儿都推倒秦方怡身上,还美其名曰是为了揪出蛮族余孽,让听话的人都察觉不出她那百转千回的心思,只当她是个甜姐儿。
段琳琅心中暗暗腹诽,心知自己当初是被她们二人当枪使了。如今木已成舟,她只能和她们抱团,以躲开梅家人的报复。而庄斯年那边,她早已不敢再妄想了。当日在赤风茶社,庄斯年离开时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就足够让她死了心了。只怪当初心气太高,又被人哄上了天,便没有多想就行动了,如今不但得罪了国公府,连庄斯年也当从未与她相识过。
她轻启轩窗,看着那又下将开来的大雪,心中久久难以平复,这样的局面,让她怎能不恨。
定风寺高高的台阶之下,一前一后驶来了两辆高轮马车,国公夫人李氏和维轩、自廉和昭泰从第一辆车上下来,彦达、慕泉和南清则下了第二辆车。她们特地挑了个清净的日子来定风寺感谢上苍庇佑,让他们梅家在经历了苦难之后有了生命的延续。
南清缓步走上台阶,不自觉地抬头瞧了瞧定风寺西边定风塔的飞檐。那里已经被白雪覆盖住,说不出的静谧,几个月前庄斯年带着她“飞”来此处,治好了她说不了话的毛病,她便觉得,她和这定风塔便有了某些联系和牵绊。
“怎么?”彦达见她看着定风塔出神,便悄声问道。
南清不知道怎么跟彦达说庄斯年的事儿,怕他知道了不高兴,便只是摇摇头。
她早已想明白了,彦达一直以为是那日他的一番话才让南清重又开口,若是知道了当晚庄斯年使了一招釜底抽薪,生生逼得她开口说话,彦达不郁闷死才怪,就算不郁闷死,按着他的性子,也会觉得面子受损,气她好几日。因此,这事儿是决不能让彦达知道的。
彦达没有追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高高矗立的定风塔,继续上台阶。
李氏在大雄宝殿内下跪叩拜,嘴里念念有词。其他几个孩子却都心不在焉地四下张望,他们很少来定风寺,但每次来都觉得这里一如往常,丝毫没有新鲜感。
南清耐不住大殿内空旷的感觉,便举步朝外走去,彦达、自廉和昭泰自也是懒得多待,也跟了出去,只留下维轩和慕泉陪着李氏礼佛。
几个人步出殿外,还没说几句话,便瞧见远远的台阶上走来几个人,他们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庄云楼和庄斯年,以及相府内的家仆们。
庄斯年搀扶着庄相走上了台阶,瞧见他们几个,也都是面带惊讶。当他的视线落在南清身上时,他不禁抬了抬眉,状似无意地瞟了眼那座定风塔。
南清顿时有一种狭路相逢的感觉,下意识地朝彦达身后挪了几步。
庄相见到他们有些喜不自胜,笑道:“这不是梅家的几个小魔头吗?”
众人一听,面色有些尴尬,连忙上前给老爷子行礼问安,因还在年里,他们倒也得了庄相赏的碎银子。
因庄斯年已有官职在身,除了自廉,其他人都也对他行了礼,而自廉则是与他互相拱手致意行了个平礼。
这是庄斯年高中状元做上吏部员外郎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庄斯年除了穿戴一身官服外,倒也没有任何变化,眉眼依旧平和淡然,笑容依旧亲切有礼,眼底依然精明狡猾。
众人搀着庄相进了大雄宝殿,和李氏说了会子话,便又簇着他们去了后堂。庄相本是来找住持星海大师喝茶下棋的,如今碰上李氏他们,便找了见大一些的厢房,让一堆人都挤在里面喝茶聊天。
这么大的动静,引起了在厢房中休息闲聊的若薇公主他们的注意。若薇公主一个眼神,秦方怡便会意地走到窗边查看。
“不得了了,该来的都来了。”秦方怡朝若薇和段琳琅低声叫道,“庄斯年和梅家那些个杂碎都来了。”
若薇和段琳琅一听,都是眉头一皱,也上前依着窗偷看。果然看见庄斯年笑吟吟地和梅维轩说这话,在他们身后,跟着一身鸭青色外裳的梅南清。
“呦,琳琅娘子,你约那庄三郎他避而不见,此时倒是有空陪着佳人来定风寺礼佛啊。”秦方怡见段琳琅面色铁青,忍不住想要说上两句。
段琳琅转身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声道:“他们要怎样,与我何干。”
若薇笑眯眯地走了过去,说道:“就是就是,琳琅娘子这么好,哪还怕没人求娶。”
段琳琅一听便是暗暗恼怒,若薇的话着实是在她心间上刺了一下。她与庄斯年郎才女貌非卿不娶非卿不嫁,在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如今二人一断了联系,还有谁敢上门求娶,都是生生将她逼成个老姑娘啊。
南清在厢房内待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憋闷,便想悄悄出门。
彦达见她的小脸被炉火烤的通红,知道她想出去透透气,便也没有阻拦,只在她临出门时告诉她要多加小心,站一会儿便回来。
南清点点头,朝他投去羞赧的一笑,便出了门。
她在后堂里走了一圈,面色终于恢复如常,丝丝凉风吹在她脸上,让她感到舒服和敞快。想着彦达的嘱咐,她不敢多耽搁,又在庭院里看了会儿定风塔之后,便朝着厢房走去。
“九娘子怎么走得这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