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记重重的巴掌打在秦君白的脸上。秦君白生生挨了这一巴掌,却没有半句怨言,眼睛低垂注视着地面。
他的面前,秦嗣函正阴沉着脸,揉了揉有些生疼的手掌。
“是谁泄了密!”
“儿子不知。”
“是不是梅向晴!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秦君白坚定地摇了摇头:“儿子没有。”
“那日她也在府中,是不是她偷听了去!”秦嗣函突然想起了什么,“那日后她可曾回国梅家?”
秦君白想了想,道:“那日她确实在府中,但书房外有侍卫把守,应该不会听到什么。”
秦嗣函瞪了他一眼,一甩衣袖,重新坐回榻上:“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通报梅家,让他们做好准备了!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秦君白头压得低低的,一抹微笑却袭上了他的俊颜。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罢休,他梅家窝藏蛮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会有假,我定要寻个机会把他抓出来!”秦嗣函嘀咕道,“对了,那个河匪这么样了?”
“已经打点过牢头了,现在……”秦君白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怕是已经断气了。”
秦嗣函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君白一眼,道:“你是我唯一的嫡子,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胳臂肘往外拐的事儿,你最好不要想。”
秦君白知道父亲已经越来越怀疑自己,值得按下心神,端正地答道:“是,父亲,儿子时刻记得秦家祖训。”
“出去吧。”秦嗣函大手一挥,打发秦君白离开了书房。
书房外,秦夫人泪眼汪汪地看着秦君白略显红肿的脸颊,柔声道:“儿啊,疼不疼?”
秦君白摇摇头:“不疼。”
“你爹也是为你好……”
“我知道了。”
“你爹他……”
“娘,我要回衙门了,还有公务要处理。”秦君白不等秦夫人说完,便径直离开了秦府。在这个偌大的府邸之内,他只感到窒息、惶恐和孤独,他一刻都不想多呆。
看着秦君白匆匆出府的背影,秦方怡从回廊的立柱后走了出来。她从家仆那儿得知了白日里在崇易书院发生的事,虽不知为何一个蛮族竟成了面目全非的烈士之后,却料定梅家一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秘密。
“梅向晴,一定是你搞的鬼。”她怨毒地盯着远处秦君白的身影,缓缓吐出了几个字来。
转日,永定城的贵人圈里便将梅国公遭人诬陷一日讨论了个底儿掉。尽管秦嗣函里外撇清了关系,不留丝毫的把柄,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么想至梅家于死地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另外的人了。
若薇公主的画舫飘在美人湖上,舫内悠扬的古琴声起,甚是美妙,但仔细一听,弹琴之人是带着一肚子气的。
“琳琅娘子,你这是跟谁啊?”唐冠霖从甲板上走了回来,听到段琳琅的琴声,不禁皱起了眉头。
若薇公主了然地甜笑起来:“她呀,还不是为了庄三郎。”
坐在一旁的秦方怡眉头一皱,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敌意,笑道:“段姐姐本是约了庄三郎来此一聚,但庄三郎却因着要去梅家而回绝了,对了,这都第三回了,每回都是以去梅家拜会为理由,真是不知道他这么想的,是这梅家重要,还是段姐姐重要。”
段琳琅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出一丝尴尬之色,手中拨动琴弦的动作也有了一丝慌乱。但她大家闺秀的教养让她很快稳定了心神,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弹起了悠扬的调子。
“梅家这次出这么大的事儿,庄三郎是梅家的亲戚,常走动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唐冠霖道。
“但梅家有个梅向晴与他关系一直不清不楚,听别人说,梅向晴本是想要嫁给他的,但考虑到我二哥势力更大,便转投了我秦家,哼,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秦方怡怒道,将一些坊间传言说了一遍,不知是否有意要气气段琳琅。
“真的啊?”若薇公主吃惊地叹道,“真看不出来,梅向晴还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原来这般不堪。哎对了,梅家还有一个人,似乎也勾着庄三郎呢。”
“哦?这倒新鲜,梅家多男丁,难道……”唐冠霖没正形地哈哈大笑起来。
若薇斜睨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装作用心弹琴,实则已经急不可耐要一听究竟的段琳琅:“上次在画舫,庄三郎为何匆匆下船?”
“好像是梅家那个小姑娘晕船……啊?你说那个梅……梅什么来着?”唐冠霖不可置信地叫到,那个小姑娘着实没什么长处,也不是让人一看就能记住的,他甚至都不记得她的名字。
“梅南清。”秦方怡答道,“她在书院可是出了名的又没脑子又爱惹事儿,作弊、打架、折腾,哪儿少得了她。上次她是不在状态,若时间一长,你们可就知道了。”
其他众人都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若薇公主接着说:“上次就是因她突然晕船,庄三郎就像慌了似的,急着与梅家人一起跑了。”
段琳琅弹琴的动作明显一僵,她怎么也想不到,庄斯年会看上那个还像个小猴子似的小姑娘。
“真的?”唐冠霖仍不相信。
“我看啊,八九不离十。”若薇笑笑,用她那种独有的天真的口吻说道,“不然庄三郎怎会几次三番驳了琳琅娘子的面子。”
唐冠霖耸了耸肩,但见段琳琅表情不悦,连忙说道:“哎,不说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儿了,前几日梅国公在离山上被人诬陷的事儿,你们是怎么看的?”
“哼,他们一定是窝藏了蛮族,但有人通风报信,他们才做足了准备,没有被当场查出来!”秦方怡叫到。
若薇道:“现在朝野都在说舅父是这次事件的主谋,简直荒谬。”
“就是!他们梅家真是让我们吃足了苦头!我定是要揪出他们的秘密,让他们全都得到报应!”
“听六娘这么说,你是想自己查?”唐冠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若真查着什么倒也罢了,若是查不到,恐怕更加深了你们两家的矛盾。”
“那……咱们就来个引君入瓮。”琴声忽断,段琳琅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怎么说?”若薇听不懂似的凑了过去。
段琳琅整了整衣裳,说道:“咱们就拿那个最笨的开刀,若从她那儿问出了什么,再顺藤摸瓜查下去也不迟。若问不出什么,就当咱们姐妹闲谈,谁也不会起疑。”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秦方怡连声叫好。
“这……”唐冠霖皱起了眉头,隐隐觉得这事儿似乎不妙了。
段琳琅的琴声再次响起,这回倒是舒心了许多。
若薇公主和秦方怡相视一笑,知道这事儿算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