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暑修结束,京城里念书的孩子们又都回到了书院里,开始了他们的问道生活。
暑修中京城发生的事、京外发生的事、自己的事、别人的事,都已然渐渐淡去,唯有山上那一棵棵桂子娇俏,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熊孩子们一回到崇易书院,便说美人湖畔的山上桂花开得正好,缠着院士要求集体出去赏桂。封院士回头瞅瞅夫人,见夫人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又指指荷包,心下了然,但看到生徒们期盼的眼神,又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只得先应承下来,过后再做思量。
第二日一早,院士就让先生们敲钟,将生徒们都叫醒,说是备好了马车,等离山中薄雾散去便可出行赏桂。
众生徒皆是大喜,纷纷奔走相告,喜极而泣,说自己被先生坑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一回靠谱的事儿了。梅家的孩子们也都很高兴,尤其是南清,一想到能和这么多的人一起出去玩,就激动得上蹿下跳,非得彦达死死拽住她才肯罢休。
日上中天,山中薄雾散去,生徒们准备好了出行的应用之物,随时准备着出发。
“哎,孩子们,此番出行难得,难道我们不要留个念吗?”院士缓步而出,看看脸上写着“快让我们上车”的生徒们,笑得很是奸诈。
“院士所言甚是!”郭先生立刻高声应道,“我们应该先留个念再出发!”
一旁的房先生悄悄杵了杵郭先生的背,轻声道:“注意台词,要走心……”
郭先生会意,忙又极其“诚恳”地说道:“院士所言甚是!我们!应该!先留个念!再出发!”
院士无力地抚了抚太阳穴,心想怎么把“托儿”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这么个二百五。
先生们不顾生徒的质疑,硬是给他们排好了队,分三排站在了书院前的空地上。然后,生徒们惊讶地发现,教画的元敏元先生竟然丧心病狂地默默地拿起了一直极细的毛笔,照着他们开始在画纸上细细勾勒。
“孩子们,注意表情,微笑。”元先生抬起头,朝大家咧嘴一笑,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跟吞了只苍蝇似的,除了坐在中间的院士。
“慕泉……我们是不是又被坑了……”南清坐在第一排,她扯扯身边慕泉的衣袖问道。
“也不是头一回了。”慕泉瞥了一眼笑得甚是得意的院士,“为了坑我们,先生们真是够够的了。”
就在生徒们对先生们人品的极大怀疑中,元先生缓缓放下了笔,一副百余人群像终于完成。此时,已经距离生徒们集合列队过去了三个时辰。
院士看了看西斜的太阳,无比遗憾地说道:“哎……美好的时光总是匆匆,才留个念而已,竟然已经荒度了一日,看来今日是去不成美人湖了,大家散了吧。”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郭先生立刻沉痛地应和。
已经全身僵硬的生徒们痴痴地望着院士和先生们离开的方向,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闷闷地说道:“今……今天发生了什么?”
“都是幻觉,都是幻觉。”身边入学时间长一些的生徒立刻安慰道,他们在书院待了五六年,对先生们习惯性地抽风已然很适应了。
“我得赶紧回家问问,植坤书院今年还有没有名额。”
“我爹都问过了,只剩下借读名额了,还必须是京城本地户籍的学子才能上。外地来的就算交了一大笔借读费上了学,科举考试的时候还得回原籍,不能占用京城学子的名额。”
“那岂不是都得在这里被先生们坑?”
“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浪费了一天光景,院士决定晚上临时加课,让繁重的课业压垮生徒们的怨气。当生徒们点着烛火在课堂中听先生讲解诗书之精妙,山水之广博时,突然有人上门,说是植坤书院送来了战帖。
生徒们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纷纷涌到窗口围观。
只见一个矮胖的男子,穿着植坤书院武先生的制服,怀揣着一卷卷轴朝院士躬身一拜道:“封院士,我们植坤书院正在举办马球大会,邀请了京城几所著名书院组队参加,久闻贵书院精于骑术的人才辈出,特此向贵书院送来请帖,望院士指教。”
封院士盯了来人好一会儿,在将他快盯毛了的时候才悠悠开口道:“我崇易书院从未参与京城书院大小赛事,去年唯一一次出战比试还搅黄了整场赛事,我很好奇,苏院士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心,会邀请我们参赛呢?”
那人没料到堂堂前任太子讲学,说起话来竟这般不按常理出牌,原本想好的说辞派不上用场,不禁呆愣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封院士原是太子讲学,书院里的先生又都是名声在外,想必教出来的生徒也都出众不凡。上回永定书院争霸一事,已经让吾辈见识了贵书院人才辈出,一点小小的插曲也并不影响贵书院的名声。”
“院士,让我们参加吧!”润苍从学堂的窗户里探出头来,冲院士喊道,“早想会会植坤书院那些人了。”
“是啊是啊!听说植坤书院的娘子们都是个顶个的才女佳人,让我们去见识见识吧!”
“院士若是不答应,我们便集体罢课!”
“对!为了反对院士带领先生们专业坑我们十数年,我们要求参加这次马球大会!!不然我们就占领书院!”
院士无奈地望了望身后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们,心知这回是逃不掉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
“院士但说无妨。”
“需要报名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