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贵看看舱里坐着的人,见他们谁也没动,便轻蔑地笑了起来:“我当诸位是朋友,却不想竟受到这般冷遇,哎,太令人伤心了。”
润苍撇了撇嘴道:“说吧,你想干嘛?小爷勉强陪你练练。”
“哦?哈哈哈,这位郎君英武非凡,气质独特,只是脾气火爆了些。”李仁贵坐在了他们对面,脸上是浓浓的嘲讽。
“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火爆!”润苍特别讨厌李仁贵这幅嘴脸,一拍案几就要跳起来。
彦达突然拉住他,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李仁贵将视线转让彦达,又看了看彦达身边的南清和路山,又啜了一口酒,道:“诸位放轻松,我们启德号向来只图财,不害命,诸位将随身的细软都交出来,我保证让大家安全到达对岸。哦对了,诸位马车里的家当我李某已经笑纳了,还有那位误闯我底舱的小娘子,也已经被我关了起来,等到了岸边,我会视情况将她还给你们。”
一听到“小娘子”三个字,润苍脑袋顿时嗡得一下响了起来。这个没事儿就知道作死的广乐,定是被李仁贵抓了起来。
众人一听,心下立刻有了判断,敢情他们是遇上河匪了,难怪沿岸那些过客都不愿上这艘官船,他们常年往返昆北河两岸,应是知道这艘官船的真正勾当的。可气的是,他们谁也没有给自己做些提示,反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上了贼船。
“你们打着官府的名号行劫掠之事,朗朗乾坤怎能容得你们。”梅鞠泽怒道,他不敢相信,在法令昌明的当朝,竟然还有官匪勾结的情况存在。
李仁贵笑得猖狂起来:“朗朗乾坤?你们是京城来的吗?竟相信有朗朗乾坤?都少给我废话,交出银两,否则将你们都赶下船。”
众人心中一惊,知道他说的“赶下船”还是客气的,船已然停在河中,此时下船,可不就被沉底了吗。他们当中,南清怕水,冯氏、慕泉、昭泰和路山不会水,剩下的人又怎生救得了这么多人呢。
就在他们心中思忖的时候,内舱周围瞬间围上了一群壮汉,这些人平时都待在底舱,只有在正式“招呼”的时候现身。他们带着浑身的杀气,面目狰狞地盯着他们瞧。南清看着很是害怕,不自觉地往梅鞠泽身边靠了过去。
梅鞠泽虽是拖家带口,有些顾忌,但他毕竟也是梅家人,哪里怕过这些。钱财虽是身外之物,让这些人拿去了也罢,但他大哥是刑部侍郎,二哥是国公宰相,他虽是布衣百姓,但也不能容忍他们这么胡作非为,更何况,他们还将广乐公主抓了起来,这可是祸乱朝纲的大事。
“若你们只是河匪路霸,我们也就当银子丢了,但你们打着官府的名号劫掠旅客,我便不能依了你们!”梅鞠泽站起身来,当田舍人那几年练出来的好身量和黝黑的皮肤,让他此刻看上去凶狠异常。
一听说可以好好打一场,润苍、彦达和路山顿时来了精神,他们专业打架这么多年,为的可不是称霸书院,而是惩恶扬善,这几日游山玩水,都没有好好活动过腿脚,又碰上了广乐公主,让他们时不时憋一肚子火,今天终于碰上了连家长都认可了的坏人,他们定要打个痛快。
李仁贵见他们油盐不进,似是要拼个你死我活,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和他们多说,手一挥,舱外的壮汉们便一拥而上冲了进来。
“抄家伙!”润苍大吼一声迎了上去。
“哪儿来的家伙!”路山叫到,这穿上的桌案塌几都是固定在穿上的,估计就是放着他们这手。
“……那就空手上!”润苍拦腰将冲过来的一个壮汉抗了起来,一下子扔出了舱外。那人结结实实地摔在甲板上,将甲板砸出了个大坑。
“李仁贵,你的船质量不行啊。”润苍笑道。
李仁贵见他们身手不凡,不似一般往来商旅,心知方才是小瞧他们了。他朝阿福使了个颜色,阿福会意地挪了开去。
彦达多年跟着铁掌断命李道子练就的武功路数在以往的打架斗狠中都有所保留,今日总算可以真刀真枪地跟他们好好练练,他便不想浪费这个好机会。他暗自运气,使出全力,将围在他身边的两三名壮汉打地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一直坐在一边观战的护卫们此时都被彦达的武功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们想不到一个小小年纪的少年郎,武功路数竟如此诡异,下手也能如此狠辣。看了几招,他们也觉得手痒,想要加入战局,但方才彦达已经暗中交代过他们,不到最后一刻不许他们出手,他们见彦达眉宇间透着不可置疑的威严,竟也应承了下来,所以此时,他们只能佯装不会功夫,缩在角落里仔细观察。
路山被五个大汉围在中间,一时有些难以动弹。他压低身形,想要从他们中间突围出去,却不小心被壮汉手中的长刀给砍着了手臂,一股鲜血顿时汩汩涌出。路山低咒一声,提起直踢砍他的壮汉面门,这一脚下了十足的力道,将那壮汉的鼻梁骨瞬间提成了几节。其他人一看都有些惊讶,路山趁这个空档,夺下断了鼻子的壮汉手中的长刀,直直砍向其他四个人,手起刀落,那四个人纷纷捂住脖子倒在了地上。
李仁贵见此情景,眉头皱了起来。他在昆北河上做这刀口上的买卖,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不合作的。他侧头看向阿福,见他已经默默靠向那几个小孩,暗暗颔首。
护卫们一直在查看四周动静,见阿福鬼祟地靠近南清他们,心下一泠,赶紧冲过去,却已经来不及。阿福动作极快,三两下就将不会武功的冯氏、维轩、昭泰、慕泉和南清打晕了,和其他几名壮汉一同将他们背到了甲板上。
彦达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不好,立刻停了手,朝甲板上奔去。梅鞠泽他们也停止了打斗,一起冲了过去。
甲板上,李仁贵好整以暇地站着,身边是已被挂在船舷上,随时可能掉下河去的五个人。
“王八蛋,有本事来跟我打!”润苍怒道。
“跟你打?我凭什么要脏了自己的手?”李仁贵大笑起来,“跟你们好好说你们不听,非得我出此下策,这些人要是溺死了,你们得记住,杀他们的不是我,是你们。”
李仁贵朝阿福看了一眼,阿福抱起南清,将她拦腰提了起来。阿福力气极大,提着个人还能脸不红气不喘,他缓缓将南清提出了船外,似是随时都会放手。
彦达一看,脸瞬间冷得犹如二月的天气。他双手紧握成拳,脚下暗暗准备,打算好阿福一松手,他就冲上去救下南清。
“我们的财物都在这儿,你拿去便是!”梅鞠泽心疼女儿,尽管不愿让歹人得逞,但也只得将身上细软一一扔出。
李仁贵看着地上的财物,笑道:“早这样多好,真是……淘气……”可转脸他的脸色一变,大声喝道:“但是我现在不打算要你们的钱财了,我打算……要你们的命!”
众人一惊,心想这个李仁贵翻脸比翻书还快,难道是传说中的神经病?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梅鞠泽沉声道。
“我要你们一个个跳下河去。”李仁贵指了指船外湍急的河水。
“奶奶的,给你脸了是不是!让小爷好好收拾收拾你!”润苍气得鼻子冒烟,想要上前一步将李仁贵海打一顿。
阿福见状,手一松,南清顺势就要滑落。
润苍忙收回脚步,恨恨地看着他们。阿福冷哼一声,重又抓紧了南清。
“来人,给他们腿上绑上石块。”李仁贵喝道,一群壮汉涌了上来,三两下将每个人的腿上都绑了石块。
“哎?还有一群人呢?”李仁贵朝船舱往往,见那一群商人打扮的人都不见了,心中疑惑,便对阿福道,“去底舱看看。”
阿福得令,跑下了底舱。
李仁贵瞪了其他几个壮汉一眼,怪他们没看紧人。那些人面色有些尴尬,只得抓紧给梅鞠泽他们的脚上栓上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