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南清过得也不是很开心,因为她的爹娘还需要拿出五十两交给学院,虽然她的年考得了良,却因为她过于兴奋,失手将房先生的琴给砸坏了一角,房先生和蔼地让她回家后记得和家里人说,五十两买一张前朝的琴,真的不算贵。
于是,在暑修期间,南清依旧是家里人取笑的对象。
离向晴的婚期还剩不到三个月,大件家具已经由经常出门的梅鞠泽夫妇在南方订好了,下个月就可以到京城,田契、房契什么的也已经由梅锦堂置办下了,选的都是京郊的好地方,出嫁时要穿的嫁衣,庄氏准备稍微闲一点时教向晴开始打样,向晴手巧,别说有人帮着她绣了,就是她自己绣,也不消花上两个月的光景,便可绣出一套清美绝伦的凤求凰来。
“三姐,你可真想好了?”一群小崽子坐在向晴的房中陪她聊天,即使聊得再热闹,维轩也能看出向晴眼底的落寞。
向晴笑了笑:“他秦君白都敢娶,我又有什么不敢嫁的。虽说梅家和秦家不睦,但我与秦君白倒也算是没什么过节,我想他是不会明目张胆地害我的。”
“明目张胆咱不怕,就怕他们姓秦的背地里来阴的。”润苍哼了一声,过年夜宴时与秦君白相识,就觉得这个小白脸心机深沉,近来又听说他已经被广乐公主保荐,在今年的科举中必定夺得状元,是内定的京畿大员,润苍心里就更是不屑。他一直觉得,好男儿就应该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天下,如同他大哥贤广一般,凭着家里的势力就做了大官,这朝廷还了得。
“秦君白聪明狡猾,我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啊。”向晴将润苍的担心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感激,贤广走后,她还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们关怀着照顾着,她并不觉得孤单。
“三娘子,要不要我夜探秦府,帮你查查这个未来夫君的底啊?”路山坐在窗框上,一脚撑着地,一脚踩着精美的雕花窗棱,痞痞地笑道。在梅府里,他不用带着面具,家里人不会出卖他,家仆们因着有良好的管束更是不会外传。
自廉啪地拍出一张纸,递到向晴面前:“等你们想起这事儿来,三姐孩子都有了。”
向晴拿起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仔细一看,上面写的竟然都是秦君白的信息,他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爱听什么曲子爱看什么书,他在植坤书院做过哪些事儿,其他人怎么评价他,写得那叫一个全乎。
“花了一百两,三姐你硬要还我这钱,我也不推辞。”自廉抱拳表示不用谢。
“哇!五哥,这些都是你什么时候弄的啊!”南清抢过向晴手中的纸,眼睛瞪得老圆,“五岁能作诗……七岁能射雕……与庄斯年并称植坤书院的少女杀手……?!五哥你太无聊了!”
提到庄斯年的名字,向晴心中又是一痛。她喜欢他,他却连试着了解她情绪的事儿都不愿做。庄斯年是靠算计过日子的人,本以为他们可以志趣相投,却不想,他却真的只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算计。向晴不禁有些好奇,将来庄斯年会娶一位什么样的女子为妻,是和她一样的外柔内刚,还是像其他女子一般温柔似水?
“哎哟我的小祖宗们,你们倒还有闲心在这儿聊天。”庄氏火急火燎地走来,身后跟着五六个侍女,“今天你们都得跟我一起上街,给向晴挑些首饰珠翠。”
慕泉和南清一听能上街转转,很是兴奋,而年轻郎君们却各个都苦了脸。
“大伯母,你们女人家上街买首饰,我们跟着干嘛,一来不懂,二来还招你们烦。”润苍叫道,边说还边往门外跑。
维轩、自廉、彦达、昭泰和路山见此情景,也赶紧默默移向门口。
“哼,这搁平常啊,我还真不愿意带你们这些臭小子上街,忒闹腾,但是今儿个你们都得负责提东西,谁也别想跑。”庄氏往门口一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娘,不是还有卓三叔他们跟着吗,让他们安排人提不得了。”昭泰道。
“家里事儿这么都,哪儿还分得出人手,你们放休了不给家里出点力,还想干嘛?告诉你们,梅家可是不会养纨绔公子的,要吃饭,都得给我干活。好了,现在去换衣服,一炷香后在门口集合。”庄氏的手指点过他们每一个人,语气中带着警告,见孩子们都任命地点了头,便莞尔一笑,带着侍女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三姐,有没有发现大伯母最近脾气变得好差。”南清疑惑地问。
“……等你要成亲了,以三伯母的脾气,估计够拆房子的了。”自廉摇摇头,回房换衣服去了。
一炷香后,庄氏带着九个孩子、五个侍女,浩浩荡荡地分乘四辆马车驶离了国公府,直奔永定城东市。
永定城内共有东西南北四市,其中,以东市面积最大,东市四周每一面都数百米长,每面各开二门,供人货往来同行,而且,东市出卖的东西最为精巧雅致,从而也导致了东市为达官贵人们常来之所在。即使是在严冬,东市的生意也是极好的,人潮川流不息,叫卖声不绝于耳,任谁看了都不禁感慨永定城之繁荣。
四两马车停在了东市西前门,孩子们纷纷下车,或好奇、或任命地跟着庄氏朝里面走去。这一行人人数众多,各个又都俊逸非凡,还有个带着可怖面具的人跟着一起,这一路过去,着实引起了好多人的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