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呀,喻将军。我蒋炎炜好歹在这冀州呆了十多年了,一家妻儿老小的全靠我一人养活呢。”
“我知道。陛下的诏书没那么快下来,这几天我会帮你重驻冀州防线。你不是武举出身么?别当了十多年的守城文官就把武学的知识全忘了。”
“放心吧,喻将军。”
在等待皇帝的诏书下来的这些日子,喻濂也没闲着,先给驻守在思化的乐正大将军报了信,又开始着手整顿冀州的防线。虽然蒋炎炜的资历并不比喻濂差,但在这些日子里,蒋炎炜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跟着喻濂也进步了不少。等到皇帝的同意书下来了,喻濂也将冀州的防线整肃地坚不可摧了。嘱咐了蒋炎炜几句,就带着五万江俞军,前往思化与乐正玉睁和喻浈会合后,又马不停蹄地班师回朝。
“末将乐正玉睁,参见陛下。”
“末将喻濂,参见陛下。”
“末将喻浈,参见陛下。”
皇帝依然是一身黑色龙袍,高坐在龙椅上,笑逐颜开地看着下面的三人。
“此次出征,喻濂、喻浈当居首功。说吧,要什么赏赐?”
“臣侄不敢。”
皇帝淡淡一笑,便严肃道:“喻濂、喻浈听旨。”
闻言,连同乐正玉睁,三人立马跪了下来,拱手认真地听着。
“此次平南,喻濂、喻浈功不可没。封喻濂为从三品云麾将军,赐黄金白两,锦缎百匹。封喻浈为从三品归德将军,赐黄金白两,锦缎百匹。乐正大将军不辞劳苦,特赐乐正大将军黄金白两。”
“谢陛下隆恩。”三人齐声并叩头。
刚出皇宫,喻濂也没准备回府,直接去了轻车熟路的青绰书院。
“原来竟不知先生乃是女流,如此美貌,女扮男装岂不辜负了?”
喻濂靠墙而立,静静地观摩着书院两人的反应。
“吕公子来,所谓何事?”马青兰不慌不忙地应付着。
“在下一直视先生为唯一的知己,若先生不弃,可否到敝府一叙。”
“没必要吧。”
“不瞒先生,在下早已钟意先生,若先生有意,在下可立马向家父请愿,迎娶先生。”
“吕公子不必这么麻烦了。”实在听不下去的喻濂走了出来,站在马青兰身旁,对吕浩昆道,“忘了告诉吕公子,在下的大婚之日将近,到时吕公子可别忘了来啊。”
“文安兄与马先生是……”
“早在出征之前,在下已向陛下请旨。相信不过一月,陛下的旨意就该下来了。”
“如此啊,恭喜文安兄了。在下鲁莽,文安兄勿怪啊。”
“岂敢岂敢。”
“那在下先告辞了。”吕浩昆尴尬地逃离了事故现场。
目送走了吕浩昆,喻濂小心翼翼地看着马青兰,道:“先生答应弟子的请求不会就此背弃了吧?”
“请求是请求,我何时说过要以身相许了?”
“可皇命难违。”
“喻文安!”
第二天,早朝之后,喻濂便和喻浈去了军营。本来就没什么事干的两人早早地回了府。下午,喻濂直接进了皇宫。
“末将喻濂,参见陛下。”
“文安,出征在外难免睡不好,不在府中多休息会儿,什么事?”金殿之上,只有两人,皇帝像忘了那回事似的。
“请陛下赐婚。”
“这几日事多,朕倒给忘了。”皇帝朗声笑道,“好,朕准了。即日便下旨,择吉日行婚礼,如何?”
“谢陛下隆恩。”
喻濂出了宫就去青琸书院接了马青兰去到自己府中。不多时,皇帝的圣旨便下来了。圣旨上的吉时也写的很清楚,是五月二十四日,距离这一天还有十天的时间,喻濂悠闲地跑到东市青琸书院的房梁之上,打量着书院中人的一举一动。
看着自己的爱人提着大小的包袱,一副离家出走的样子。喻濂轻盈地跳下房梁,稳准地立在马青兰面前,道:“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啊?”
“你很清楚地知道,我有我爱的人。”马青兰用她那比上课还认真的表情说道。
“如果你爱的人早就死了呢?”喻濂同样严肃道。
“没去证实过,怎么知道。”
喻濂凝视着马青兰,而后拿出了一个稍比中国结精致一点的配饰,道:“记得这个剑配吗?”
马青兰接过看后,言辞稍显激动,“这是喻濂的剑饰。”
“六年前,我在洛阳见过喻濂,也听他提起过你。”喻濂胡编乱造道,“他说,如果你仍记得他,那就不要忘了他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经意间,马青兰已是泪流满面。
“青琸,喻濂想的是要你忘记当年的种种,忘记那场噩梦般的回忆。喻濂给不了你的,我喻文安能。”
青琸书院的门口。因为要成婚了,这座书院也就变成了马青兰的娘家。
马青兰的卧房里,陈设虽然不怎么好,但屋里还算干净。几位嬷嬷在马青兰头上摆弄着。
“姑娘还真是美貌,老身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如姑娘者,今日是大饱眼福了。”
“多谢嬷嬷夸奖。”
“好了,公子在外面该等着急了。”
一位嬷嬷替将团扇递给了马青兰,扶起了马青兰,朝外面走去了。
门外,喻濂换上了一身大红色衣袍,绣着瑞锦纹,显得格外英俊,看着嬷嬷扶着马青兰出来,喻濂立马应了上去,接过了嬷嬷扶着马青兰的手。
喻濂透过轻薄的团扇,隐隐约约能看见马青兰美艳的面容,淡淡一笑,便扶进了马车,自己骑上了挂着红绳的白马。
一路上,众人好奇的看着这一支长队,单单看着坐在白马上,英俊潇洒、气宇非凡的新郎官,就叫人迟迟收不回目光。特别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们,都想嫁给这年轻英俊的喻濂。
终于到了喻府,喻濂率先下马,扶下了马青兰,两人携手进了府。
府中的正厅里,人虽不多,却都是这南平的权贵。上位自然是留给喻濂和马青兰了的,下面的左边第一位坐的就是长公主高兰念和驸马吴呈俊,第二位就是二公主高兰玟和喻。右边第一位是大将军乐正玉睁和兵部尚书魏宇杭,第二位就是天献候府的世子吕浩昆。
喻濂举杯,大笑道:“今日,多谢诸位赏光,参加我喻文安的婚礼,先敬大家一杯。”说完,一口气便将那杯酒喝光了。
“将军,吉时已到,外边请。”正厅门口,司仪提醒道。
“一拜天地。”
喻濂与马青兰携手,盈盈一拜。
“二拜高堂。”
喻濂与马青兰的父母早已仙逝,这高堂就由高兰念和高兰玟充当了。
“夫妻对拜。
礼成,将新娘送入洞房。”
新娘进了洞房,新郎还要陪客。在喜庆的音乐和众人的闲聊声中,这一日,也就这么过去了。
婚房之中,团扇之后的美人不禁流了眼泪。原本打算一生相守的是那个曾经年少轻狂、为亲情不惜放弃一切的冷面少年。可现在,自己却委身于这位同样貌美但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而且还是自己的心甘情愿。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新郎君,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不知所踪”的喻濂,她只知道至少她现在无愧于她自己。
送走了参加婚礼的一行人,喝的半醉的张隐被胡贡搀扶着进了新房。知趣的胡贡连忙退了下去。
喻濂握着床头马青兰拿着团扇的秀手,缓缓放下。见美人已为泪湿,故作气愤道:“你知道你这样更是让他伤心吗?”
“我已嫁与你,难道就不容我发泄我自己的情绪吗?”
“当然,作为你的夫君,我更要包容。”
喻濂一把拉起马青兰,拥入怀中,马青兰也再无反抗。
许久,喻濂才放开马青兰,将俊脸再次凑到马青兰面前。马青兰垂眸,既不迎合也不推辞。喻濂再次凑了上去,这时马青兰才算有了反应,将脸微侧。
喻濂松开搂着马青兰的手,一脸高深莫测地表情,“喻濂,就有那么重要么?我喻文安哪里不如他了,值得你这样为他守身如玉?”
“在我心中,唯有一人,值得我为之付出一切。”马青兰淡淡道。
“可喻濂已经死了,六年前他就该死了。你现在是我喻文安的妻子,你不该去想着别的男人,回忆前尘往事。”
“想不想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喻濂冷笑一声道:“我现在只需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喻濂在你心中就真的这么重要?”
“是。”
“为什么?”
“因为他的风骨,是你喻文安望尘莫及的。”
“风骨?”喻濂哈哈大笑一声,“如今这乱世,群雄并起,狼烟不断。真正有风骨的,又有几个?要说如今的喻文安没了风骨,那当年的喻濂更是无风骨可言。”
两人都平静了会儿心情,喻濂道:“我能给你更好的,给你喻濂给不了你的。”
新婚燕尔,新郎出现在书房中,而且正巧被收拾书房胡贡撞见,着实有些尴尬。不过局外人胡贡单纯地问道:“公子,不是新婚之夜吗?您怎么在这儿?”
喻濂这会儿可没了好脸色。“少废话,没什么事下去吧。”
“好嘞。”知道这时的主子不好惹,胡贡赶忙答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夜已深,烛已暗,唯有相思难眠。
“公子,不好了。”门外,事出紧急,胡贡知道自家公子和夫人在里面,却也不得不赶了过来,焦急道。
“怎么了?”喻濂沉声问道。
“公子,丞相之女任暔,在府外大闹。”
“她还真会挑时候。”喻濂轻哼一声,问道,“丞相呢?”
“不在。”
“去把丞相请来。”
“是。”听到公子吩咐,胡贡立马跑了出去。
喻濂揉了揉眉心换上了往常的白衣,出去了。
府门外,任暔正大闹着要见喻濂。本来,任暔的计划就是一早破坏喻濂的婚礼,只是自己父亲的任岐,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就将任暔软禁在府中。而任暔不甘心,趁着此时的夜色,将府中的侍卫打晕,偷偷溜了出来。
“大半夜的,任大小姐不睡觉,跑到鄙府来做什么?”喻濂走到门口,懒懒地问道。
“我……我要你娶我!”任暔鼓足了勇气,尖声叫道。
闻言,门口的侍卫愣愣地看向喻濂,喻濂冷笑一声,冷冷道:“任大小姐金枝玉叶,本公子怎么配的上呢?”
见侍卫们放松了警惕,任暔径直扑向张隐,喻濂灵机一动,连忙纵身一跃,稳稳地坐在房梁上,对下面的侍卫沉声道:“本公子怎么调教的你们!连人都看不好!扣两个月的银子!”
侍卫们可怜巴巴地望了一眼坐在屋檐上的喻濂,又愤怒地盯着任暔。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胡贡带着大丞相任岐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丞相。”喻濂跳了下来,对任岐拱手一礼。
任岐带着歉意对喻濂笑了笑,又瞪了一眼任暔,道:“喻将军,真是抱歉啊。”
“不敢,只是今日乃喻某的大婚之日,令爱这么一闹……”
“是本相教管不严,今日就不打扰张将军了,改天本相定当赔礼道歉。”
“不敢,丞相位高权重,在下不过初出茅庐。赔礼道歉在下受不起,只是还请任大小姐别再找张某的麻烦了。”喻濂板着面,拱手道,“如此就恭送大丞相了。”
“还不走!”任岐皱眉对任暔怒吼道。
“父亲……”任暔不依不饶道。
“把小姐带走。”懒得跟女儿废话任岐直接对身后的仆人吩咐道。
看着任岐将人带走了,喻濂长舒了一口气。太闹腾了。
“公子……属下无能。”胡贡拱手,低头道。
喻濂挥挥手,正想转头回去,又看到门口侍卫们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行了,好好站岗,份钱照发。”
“是!”闻言各个眼中发光,顿时有了精神。
丞相府里,任岐一脸不满的看着面前依依不休的任暔,道:“你知道他是谁吗,就去得罪。”
“他不就是一个三品武官么。”
“他是皇帝的表侄!”任岐怒气冲冲地道,“他要是在皇上那儿说一句不利于我的话,整个丞相府就该换人了!”
“父亲,我看上他了。”任暔带着一点羞涩地道。
任岐有些惊讶加诧异地看着任暔,沉思。如果能让自家女儿嫁给皇帝的表侄,未尝不是件好事,这事若是成了,丞相府就更多了一座靠山。
“行了,你先去休息吧。”
“父亲……”
“下去!”
看着自己父亲严厉的神情,任暔不敢多说什么,微微一礼便下去了。
喻濂府中,打发走了任暔,喻濂回到书房。他知道自己强娶马青兰着实让她伤了心,但他也知道,马青兰的不甘情愿是对曾经的喻濂最好的表达。他相信,今后他们会更加恩爱,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