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就象一个美丽的花瓶,易碎且只能远观。当肉体和灵魂经过现实的磨砺和摧残后,最终会变成什么?现实,现实可以逃避吗?
你可以躲在风景秀美的山里,躲在恬静温暖的海边,躲在没有打搅的度假房里。你还可以躲在被窝里,以你在子宫里的睡姿享受着短暂的安全感,甚至可以在禅定中,躲在昙花一现的忘我里……。但是这样,这样就能躲避命运吗?命运可以改变吗?还是改变本身也是命运?
有人说人生下来都是善良的,也有说人生下来都是有罪的,可人性到底是什么?这个话题恐怕被人类争论了几千年。又或许,善恶这二元概念根本无法诠释人性的复杂。正义和邪恶已经简化成了最直接的问题:生存还是灭亡…………。
奥斯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纯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随着对佛法修行的深入,他开始信奉“佛也有过去,魔也有未来”的积极思想。但今天,在经历了这一切后,他疑惑了。
人性的“恶”深深地刺激着他的底线。他想不出地球上还有哪种生物的残忍和贪婪程度能超过人类!
“贩卖人体器官”这个词儿对于奥斯来说曾经是非常遥远的概念。以前看到这类新闻后,他也只是偶尔在推特上奋笔谴责几句而已。而如今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的周围!
他知道在这家以收容患有精神疾病难民为主的医院里,律师和家属探视基本是毫无意义的。只有逃出去,才能一举捣毁这个魔窟!否则,他和其他病人只是一群被圈养的牲口!
慢慢走近那扇通往办公楼的门后,奥斯开始观察门口那两个高大的警卫,他们一个是黑人,另一个是白人,这不禁令奥斯想起了中国关于黑白无常的神话传说。
“你好哥们,我想找比尔医生反映点私事儿!”奥斯对着那个黑人警卫客气地笑了笑。
“第一,你得叫比尔院长!第二,给我滚回院子,有事儿找护工反映去!”对方的脏话听起来充满着威胁。
“好,好吧!”奥斯停下了脚步。无需再客套了,对待恶人,你必须把自己变成更恶的人!
“就冲你的出口成脏,我也得回敬你一句——唵嘛呢叭咪吽!”再转身的一瞬间,奥斯突然隔空朝那个黑人警卫的小腿推了一把!
啪!后者一个狗吃屎便栽了下来。他的脸还没有挨到地上,便迎来了奥斯狠狠的一脚。惨叫一声后,那个警卫直接翻倒在一边。
另一个白人警卫见状忙去拔自己腰间的警棍。但就在这时,他诡异地看到警棍自己飞了出去!奥斯用手一指,半空中的警棍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那个强壮的白人中了一棍后,竟然还没有完全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拔出一把军刀匕首,企图去刺奥斯。后者当然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他接过落下来的警棍,一下打掉了对方手里的匕首,又朝对方补了几棍子,直到对方站不起来后,他迅速捡起匕首。在院子里一群病人的尖叫和欢呼声中冲进了楼门!
楼道曲里拐弯,奥斯跑进去的时候,已经是警铃大作了!他必须迅速找到办公楼的出口。
前面是一扇正在放下来的防火门,奥斯拼命跑着,在铁门落下来的一瞬间,他一个匍匐在地板上滑出了缝隙!几个追过来的几个警卫大声咒骂着砸着铁门。
出口应该不远了!奥斯按照楼道里的指示牌,跑过一个转弯后,顿时停住了脚步。
比尔院长的助理莉莉护士正插着手虎视眈眈地站在眼前,身后是两个举着麻醉枪的警卫。
“放下你的武器!”她厉声命令道!
奥斯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个持枪警卫,只得低下头,沮丧地扔了警棍。
突然,警棍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旋转着飞了起来!莉莉惊诧的嘴还没来得及合上,身后一个警卫便被一棍子打在眼眶上!
另一个警卫还没来得及反应,奥斯已经一把勒住莉莉的脖子,并将匕首抵了上去!
“扔了枪!马上!”奥斯喝道:“你应该知道,你麻醉我的时间至少要好几秒钟,这足够我割开她的血管的!”
“听他的!快!”被勒住脖子的莉莉惊恐地尖叫着。那个警卫只得乖乖地扔下枪,和另一个捂着眼睛的家伙一起呆呆地看着奥斯。
“只要我出去,肯定不杀你!”奥斯押着莉莉朝出口走去。转了几个弯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楼的大厅。但奥斯却倒吸了口凉气!
应该是触发警报的原因,出口的消防铁门竟然全部放了下来!
“把门打开!快!”奥斯命令道。
“我没有权限!”莉莉惊恐地看着奥斯手里的匕首:
“但我知道另一条路,跟我走吧!”
“你要敢耍花样,就等着你的同伙卖你的遗体吧!”奥斯不放心地威胁了一句。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跟着她走。
莉莉带着他快速回到了楼道,在一扇门前按下了几个密码数字,打开了门。
“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奥斯狐疑地看着准备走进去的莉莉。
“这屋子里面还有一个门,可以通到外边!相信我,我可不想被你这样的疯子杀死!”莉莉说完,转身进了屋子。
她的话有些道理,奥斯进屋后,转身锁上了门,又推着一张不锈钢桌子牢牢地将门抵住,然后跟着莉莉来到了里屋。
果然,墙上还有道门。
“又是密码锁!你们的安保措施快赶上银行了!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会让你们这样啊!”奥斯嘲讽着:
“现在,去开锁!”
“好,这需要点儿时间,密码我有点想不起来了,让我试几回!”莉莉说着话,转身去按门边的键盘。
奥斯不放心地在屋子里四处打量着。门已经被牢牢抵住了,从外面要想冲进来恐怕得费点时间。他放下匕首,打开屋子里的冰箱,想找瓶水喝。刚才的奔波令他渴得嗓子冒烟。
遗憾的是——冰箱里除了一些药品外,什么也没有。奥斯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焦急地催促道:
“开了没有!你在拖时间吗?”
“马上,马上就好了!”莉莉头也不回,但她的动作有点奇怪,似乎正在背对着他往自己的头上套着什么东西!
“嘿!你在干嘛!”奥斯觉得不对劲了!正想抬腿走向莉莉时,他突然觉得头有点昏,象喝醉了酒似得,腿也开始麻木起来!
“你看呢?”莉莉转过身来,脸色赫然带着一个厚重的口罩,嘲讽的声音从口罩的出气孔里传了出来。
不好!麻醉气体!奥斯绝望地看了看房顶上的一个小出风口,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
三天时间已到,袁启再次被押到了人贩子阿莫卡的面前。上一次已经到账的五千美元显然离阿莫卡的期望差得很远。但他自己很清楚,只能这样继续和对方周旋下去。
“想好了吗?这次打给谁?”阿莫卡将手机扔在桌子上。他的情妇仍然坐在一边准备随时监听袁启的说话。
袁启一言不发地拿起手机看了看,便又放回到桌子上。
“你他妈什么意思?”阿莫卡身边的灰毡帽目露凶光地喝道。
“我想了三天,但是实在想不起其他电话了!”袁启没有理会灰毡帽,而是看着正在吸雪茄的阿莫卡说道:
“现代的人都是把号码存在手机里,谁还在脑子里记号码啊?我能想起来一个就不错了!这一切其实都怪你,谁让你把我的手机扔到海里了呢?”
他的话听起来有点道理,阿莫卡开始为当初的行为后悔了。他眨了眨眼睛:
“那你老婆的呢?”
“我离婚很多年了!早没联系啦!但凡在国内有很多朋友,谁没事逃到国外啊?”袁启的话半实半虚,倒是毫无破绽。
他在耍滑头!突然,袁启感应到了阿莫卡的心念,他刚暗叫不妙,便听阿莫卡对灰毡帽喝道:
“把他按住!”灰毡帽和另一个手下顿时扑上来将袁启按在了桌子上!
“看来不给你留点纪念,你是不会长教训的!”说着话,阿莫卡从嘴里拨出雪茄凑近袁启的脸。
坏了,他准备用雪茄烫自己的左眼!袁启的“他心通”再次管用了——他瞬间捕获了对方的心念!但即使知道了有什么用?他的心砰砰砰地狂跳着,怎么办?难道只能等对方将烟头捅向自己眼睛的一瞬间,闪一下让它烫在脸上?
“接下来,你该惨叫了!”果然,阿莫卡狞笑着将烟头慢慢凑近袁启的左眼。
袁启大口喘着粗气!不行了!看来对方心狠手辣远的程度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算了!还是给他要的钱吧!
就在他准备松口的一瞬间,门外一个手下突然冲了进来:
“头儿!不好了!他们来了!”
“他们是谁?”阿莫卡回过头来问道。
“来了七八个警察!”对方慌慌张张地惊呼道。
“警察有什么可怕的!每个月我们的钱都按时交了!你怕什么?”阿莫卡的一只手还按在袁启的脑门上。
“头儿,这次不一样,他们都是生面孔,而且还有一辆联合国难民署的车!”
阿莫卡顿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终于松开了袁启。一小撮滚烫的烟灰落在了袁启的脸上,他被烫得浑身一紧,但总算能松口气了。
“把他押回去,和其他难民一起藏好!他们要是敢出声,你们就用刀!”阿莫卡冲灰毡帽摆了摆手,然后理了理衣服,准备去迎接警察。
……
奥斯终于醒了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昏沉了多久,刚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差点认为自己还在梦中,因为从房顶到墙壁都是单调的惨白色。屋子很大,除了自己躺的床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他努力抬了抬头,赶快就发现自己被几圈结实的皮带捆在了同样惨白的床上。
奥斯觉得头很昏沉,仿佛随时可以再次进入梦乡一样,他默念着咒语,企图用意念解开皮带,但很快便发现根本没有用。
即便是平常,奥斯的意念也只能移动一些不太大的物体。而此刻他身上的皮带似乎结实得能捆住一头熊!
另外,不知为什么,昏沉的脑袋竟然让他根本无法集中意念!
他动了动手,马上便明白了昏沉的原因——他的手背上被插了一根管子,床头的吊瓶正通过它将某种抑制神经的液体一滴一滴地传入他的血管。
他知道这次真的大事不妙了!回想着昏倒前的事情,他终于明白自己被莉莉算计了!他们是有所准备的!而现在,他只能为自己因计划不周而导致的逃亡失败买单了。
“你醒了?”墙角摄像头底部的扬声器里传来了比尔的声音。奥斯明白了,此刻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我在这里躺了多久?”奥斯看着天花板问道。
“三十八个小时!奥斯先生”比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医生,但奥斯却能品出其中的寒意。
“比尔院长,你们医院的条件真得好好改善一下了,病房连电视机都没有,我可是个很爱看电影的人。”奥斯有一搭无一搭地贫着。
“你的建议很好,不过就你目前的状况来看,对你的待遇暂时不会变了……”
“知道我以前最爱看那部电影吗?”奥斯突然打断了他。
“哪部?”
“那是一部美国的老片子了,名字叫《杀死比尔》!”
“……奥斯先生,都到现在了,你的嘴还那么贫!嘿嘿!”扬声器里,比尔在干笑着:
“其实在监狱第一次看到你的资料时,虽然我觉得你有点与众不同,但我对你的‘妄想症’还是认可的。不过呢——我隐隐约约地有些拿不准,所以在你住院期间,我开始留意你的一举一动。”
“真的?看来你有偷窥癖啊!没关系的!这种病往往是小时候偷窥你父母那个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儿,你干嘛不过来让我给你治治?”奥斯继续挖苦着对方。
比尔显然没有被奥斯激怒,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
“直到三天前,地下一层的保安汇报说有人冒充莉莉的声音调开了他们,于是我便调出了隐藏在楼道里的录像。你猜结果怎么着?”
见奥斯没有回答,比尔继续说道:
“结果我发现我错了!你根本没有妄想症,我终于在录像里看到你对放在前台上的那两个杯子做的事了!很精彩!另外,加尼姆是个乖孩子,稍微吓唬一下就把和你的对话都招了。于是我用了一宿的时间布置了方案,本来准备在你的午饭里做点手脚,可没想到你上午就想逃出去!所以嘛,辛亏我和莉莉布置了B计划——那间屋子。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魔法’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但我猜无论如何,它都与你大脑皮层的神经传导有关,所以我采用了麻醉气体和正在给你输液的抑制神经药物。看来还是颇有成效的!”
“哦,那恭喜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奥斯无奈地问道。
“首先,你得给我个满意的答案——你为什么要混进我们这个医院,目的何在?你在替什么组织做事?”
“好吧,我承认是有意进来的,之前我认为这里总比监狱待遇强些,不过看来我错了!另外,我没替任何人办事,只是无意中才发现你们的勾当!所以我只想逃出去,如果你让我走,我保证不说出去!”奥斯眨着眼睛。
“你觉得经历了这些后,你还能出得去吗?”扬声器里传来了比尔的冷笑:
“我虽然对研究你的特异功能很感兴趣,不过很抱歉——术业有专攻,我更感兴趣是——你的肾脏。哦对啊!这点现在你也知道了。我想以后你少一个肾应该不影响我对你的进一步研究吧。顺便说一句,你的回答不是很让我满意,所以——这几天你将被断食断水,恐怕你的大小便都得在床上了!这也许就是你要求的改善条件吧,心理学家奥斯博士?”
扬声器里的声音消失了。空气重新恢复了死寂和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