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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老人

阿虎敲了敲门,示意外面的人将锁门的铁链子打开。整整六天过去了,在这六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阿虎亲历了瘾君子们发动的两次“武装起义”和三次哭天抹泪的集体哀求,但他仍心如铁石般的不为所动。

其实一开始,当阿虎决定让大家延长三天辟谷的时候,他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因为刘先生讲过初学者每月的辟谷不得超过三天。但非常状态必须非常对待,阿虎冒险决定后,一直在打坐中暗暗祷告刘先生的加持。不知是刘先生真的加持了,还是辟谷本身的功效所致,到第四天的下午,大家忽然开始上吐下泻。屋子里那一小间卫生间差点不够用。

更有意思的是——有几个人吐出的竟然是黑色的液体。这么多天没有进食,居然能排异出那么多脏东西,这连阿虎都没有想到。但看着大家在排异后逐渐趋于平静,阿虎心里才真正踏实起来。

终于,在最后的三十六小时中大家开始适应没有毒品的时光。毒瘾的症状也开始消失。除了辟谷操外,阿虎还教会了大家静心禅坐。通过打坐时的腹式呼吸来带动气脉周天的运行以期辅助排毒的功效。

随着哗啦哗啦的铁链子响动,门终于被打开了。阿虎带着屋子里的人鱼贯而出。

“你他妈还想SISA吗?”这是恰拉斯见到刀疤脸耶卡斯后问的第一句话。

“头儿,要我说实话吗?”耶卡斯看了看乔治,见后者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我现在连他妈饭都可吃可不吃了,更何况是SISA!”。

“我们都是这样,最后两天身体感觉非常轻松!从来没这么舒服过!”另一个从屋子里出来的人补充道。

“哦?”恰拉斯看了看正在点烟的阿虎,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

“那,你们在屋子里处得还算愉快吗?我听说前几天你们动静不小啊。”

“那是他在打我们!”恰拉斯仰着脸看着阿虎:

“你的拳头可真他妈硬啊!我有颗牙已经松动了!”

“承蒙夸奖!”阿虎点头笑了笑。

“你打我们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等我出去后,我一定要做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什么事?”

“我要将你大卸八块!”

“哦?那现在呢?你已经出来了!”

“现在?……”耶卡斯突然一个双手抱拳:

“感谢你!虎师父,我终于能对付那该死的毒瘾了!”

“我们也是!谢谢你!虎师父!”出来的其他人也学着耶卡斯的样子齐刷刷地冲阿虎抱拳致谢。阿虎推了一下耶卡斯的肩膀,和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

灰毡帽和另一个手下推搡着袁启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直奔内院而去。关押其他难民的铁笼子就在院内。袁启的内心快速思考着:是什么样的警察能让阿莫卡这样的人贩子都害怕呢?还有,联合国难民署的人也来了?难道是利比亚政府为了获取国际援助而被迫加大了打击奴隶贩卖的力度?不管怎样,这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就在不远处阿莫卡的房间里!如果要逃跑,眼下难道不正当时吗?

“快走!”灰毡帽用枪托顶了一下袁启的背后。

他们不敢开枪!袁启回想着阿莫卡的命令并快速判断着:这对我们很有利!他们把我押回去后会怎么样?他们会锁上笼子,用刀和棍棒在外面威胁我们不要发出声音!一旦铁笼的门被锁上,我们就会很被动!所以——必须冒这个险了!必须在他们打开笼门的一瞬间,堵住门叫大家冲出去!可是我能在这两个人面前堵住门吗?

想到这里袁启不禁有些感慨:但凡面临此境的人不是我,而是奥斯、阿虎和徐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放倒这两个人都是几秒钟的事儿!可眼下,可真他妈难为我这一介文人了!

刚进院子,袁启就失望了!笼子边上竟然多了五六个手持棍棒的看守。看来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要加强戒备了!

在笼门打开的一瞬间,袁启还在思考要不要拼一下!但看了看笼子边上两个持棍在手的看守,他知道这样顶住门的胜算微乎其微。在目前的局势下,与其逞英雄倒不如发挥集体的力量!理性最终让他选择先进了笼子。

“这么快就放你回来了?”约翰关切地问道。

“出事了!”袁启小声道。

“怎么回事?”尼日尔和大家顿时紧张地围了过来。

“不许交头接耳!”一个看守在外面用棍子砸了一下铁笼:“谁敢大声说话,我就给他放血!”

迫于压力,大家只得默默地坐了回去。约翰和尼日尔一左一右挨着袁启靠在墙边。

“警察就在外边,还有联合国难民署的人。阿莫卡他们这次好像有点怕!”袁启小声对他俩说道。

“我说气氛怎么突然紧张起来了呢!”尼日尔嘀咕道。

“现在怎么办?想办法跑吧!”约翰注视着外边走来走去的几个守卫。

“一个传一个,在耳边小声告诉大家,一会儿看对时机准备逃跑!”袁启吩咐道。约翰和尼日尔立刻开始传递这一信息。笼子里的难民顿时精神起来。

“接下来我们怎么做?”约翰问道。

“我们得想办法闹出点动静!争取让他们开门!”袁启道。

“交给我!”约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嘿——你!坐下!”外边的一个看守见有动静,忙挥着棍子靠近了笼子。

……

在开谷餐端上来的期间,阿虎又嘱咐大家:戒毒绝非一蹴而就。在远离毒品的同时,必须坚持每月辟谷,才能最终将体内的残毒排尽。大家围着阿虎,对他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看到这里,恰拉斯对阿虎更加崇敬了!他本想也说些感谢的话,但眼下他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阿虎。

“虎师父,我一直在等你出来!因为——我的手下有个重要的发现……”恰拉斯将阿虎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什么发现?你找到我的同伴了?”阿虎惊呼道。

“同伴?就是你进去前让我打听的那一男一女两个中国人和一个头发带卷的中东人?”

“是啊!”

“我的人还在打听,我早就把你描述的特征告诉手下人了,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消息。”

“哦……那,你想告诉我什么?”阿虎沮丧地低下了脑袋。

“那个指引我们找到你的老头,我们发现他的行踪了!我想也许你会感兴趣……”

“什么?他在哪?”阿虎再次惊呼起来。

“在一个无名小岛上,那个岛好像是个私人领地。从法里罗湾出发,坐快艇大约大半个小时就到。我手下一个家伙的亲戚是渔民,他描述的样子和我们见到的那个老头完全相符。”

“从这里怎么去法里罗湾?”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从现在开始,你要车有车,要人有人!”恰拉斯笑着甩了一下披散的头发。

“好,我想现在就去!”阿虎兴奋地搓着手。

“你确定?那个老头性情古怪,可不是什么善茬!”

“我确定!”

“好吧,我多叫几个人陪你过去!”

“又不是去打架,叫那么多人干嘛?我是去向高人请教!如果方便的话,让耶卡斯和乔治送我过去就行。”

“好吧!”恰拉斯点点头:“你们先吃点东西,我让手下人去准备车。”

半个小时后,耶卡斯开车拉着阿虎和乔治前往法里罗湾。那里距离雅典郊区不过十几公里。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码头。

开快艇的人早早等候在码头,看来他也是恰拉斯的人。到现在为止,阿虎终于觉得事情开始变得顺了起来。

雅典真的有高人在!看来姆威把我们送来这里真是用心良苦啊!阿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只要能见到那个会预测未来的高人,就一定可以打探出随侯珠守护者——乌纳斯的踪迹。嘿嘿,如果姆威估计得不错的话,也许乌纳斯就在雅典也说不定啊!老子的第五个任务!看来我他娘的要立头功喽!

一帮的乔治斜眼偷看着傻笑出声的阿虎,他不知道他们的“虎师父”有什么喜事能乐得藏都藏不住。

一通颠簸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岛。岛前是一片不大的沙滩,简易的木架小码头上拴着一只老式的木船。

沙滩后面是个岩石山坡。翻上长长的一段石头台阶后,可以看到坡上稀稀拉拉的小树林里矗立着一幢木质的房子。风景很美:色彩饱和的蓝色天空、一尘不染的雪白岩石、密布的天然草坪上点缀着一些五颜六色的的野花、古朴淡雅的木屋以及长着苔藓的木围栏……,这一切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幅不错的油画作品。

但阿虎却无心欣赏这世外桃源般的美景。他催促着耶卡斯和乔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

木屋前的围栏院门虚掩着。阿虎毫无顾忌地推开门。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木屋门口的躺椅,一个脸上盖着报纸的人正在躺在那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耶卡斯见状胆怯地拉了一下阿虎的衣角。

“就是他?”阿虎问道。后者看了看那人的身形,小说道:

“我觉得是!上次找他算账时,我也在场。”

“好吧,你俩在院外等我,我自己进去!”说着话,阿虎迈步进了院子。

“你好!我叫阿虎,来自中国……”阿虎小心翼翼地用英语打着招呼。

躺椅上的人缓缓拿开盖在脸上的报纸。满头白发下,是一张满布沟壑的苍老面孔。

老人掀开报纸坐直了身子,又上下打量了一眼阿虎:

“这是私人领地,谁让你进来的!”他竟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我看到门没关严,所以……”阿虎尴尬地解释着。

“哼!中国人,你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边界感’吗?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要,那个,我得感谢您,是您指导恰拉斯找到我的吧?”阿虎一时不知话该怎么开头才好。

“是啊!不过要感谢也该是恰拉斯感谢才对,你来干嘛?”老人的话听起来并不友善。

“我……我想向您请教个问题。”阿虎被噎得有点儿不适应。

“问问题啊,你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刚才?没有啊!”

“撒谎!你刚才问我是不是那个引导恰拉斯的人,我回答‘是啊’!这不是已经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了吗?”老人目无表情躺了下去,又甩了一句:

“出去时把门给我带上!”

“可……”阿虎感到很不舒服:

“可我想问得不止这一个问题,我还想……”

“我今天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已经得到答案了!另外,这个岛很小,容纳不了那么多人。你们竟然三个人一起上岛!太可恶了!要不是看在你远道而来,我是不会容忍这种需要别人陪伴的造访的!你是智障还是残疾?还要人陪?”

“我不知道您还有这规矩,那……,我保证以后再来一定是单独来好吗?”阿虎压着火儿,既然有求于人就只能先低三下四。可难道高人都他娘的爱摆谱?没辙,只能忍了!

“还有下次?”老人懒洋洋地转了个身,竟然背对着阿虎道:

“下次你别来了!我不接待!趁现在海上没有起风浪,带着那两个快被你治好的瘾君子赶紧走吧!”

他什么都知道!天呐!阿虎一惊!看来恰拉斯所言非虚,这个老人绝对是世外高人!不行,还得问他!

从形象上来看,这个老外跟境象中的老子的样子相去甚远,所以应该不是老子了,那么——他是什么人?还有?袁启他们现在到底在哪?乌纳斯在哪?老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引导我们去找随侯珠?随侯珠到底能干什么用?阿虎有太多问题要问了,但眼下他必须先跟这个老头搭上话。

“您既然不想我来找您,为什么还引导恰拉斯来找到我?”

“他找你跟你找我,这是一码事吗?要不是我看那个长毛小子还有救,决定帮帮他,你小子也不会现在跑到这儿来烦我啦!我真多管闲事!另外——你又问了我一个问题,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我不会回答!现在,给我出去!”老人再次坐了起来,这次他更加不客气!

“你……!”阿虎一急,迈步就要上前理论。却见老人突然圆睁怒目,大喝一声:“听不懂吗?我说出去——!”

顿时,周围的草石象被冲击波覆盖一样乱颤起来!阿虎看了看周围晃动着的围栏,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逼迫得倒退了两步。他终于明白了恰拉斯的话,这个老人惹不起!

“好吧!既然您……”阿虎知道多说无益,只得转身出了院门,并乖乖将门带上。

原本在院外的耶卡斯和乔治此刻竟然已经躲到台阶边上了。见阿虎出来了,他们才慌慌张张地围了过来。

“怎么样?刚才,我看那动静象地震了似的,是那老头儿干的吧?”耶卡斯不安地问道。

“嗯……”阿虎一言不发,径直走下台阶直奔码头。

“我不知道虎师父为什么要去找那个老头,不过——”跟着后面的乔治小说对耶卡斯嘀咕道:“不过看来他不太顺利……”

“现在你知道那老妖怪了吧!”耶卡斯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我情愿一辈子不再来这个岛!太他妈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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