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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会所

明觉会所的装修很雅致。这里虽然没有星级酒店般的外表豪华和耀眼灯光,却充满着深邃的文化氛围。背景音乐是悠扬的古琴,其旋律若隐若现,使得到这里的人仿佛觉得大声说话都是一种罪过。

懂行的人会被这里家具吓一跳,因为大厅里的家具基本都是黄花梨的,而且是一套海南黄花梨的家具。墙上的几张明清字画应该是价值不菲的,其悬挂也并非如暴发户一样挂得到处都是,而是与多宝架上的古瓷器相映成辉,点睛而止。

当袁启一行三人来到这里时,发现奥斯和明觉会所的主人——一位优雅的短发女士早已守候在大厅里。奥斯见他们进来后,忙客气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三位晚上好,我师兄刘先生已经告诉我们你们想体验一下禅坐,嗯——你们要不要先喝点茶?”明觉会所的女主人礼貌地向他们询问道。

“哦,谢谢您,一会儿再喝不迟,既然我们专程而来,还是先办正事吧!”袁启礼貌的回答道。阿虎也跟着点了点头:“刘先生来了吗?”

“来了,他请我们一起上去。”奥斯站起身形,接过话来。

“是的,他已经在楼上等你们了。”说着话,女主人冲一个服务员摆了摆手,后者正欲端着茶具和茶点走过来。

“三位,请跟我来吧。”另一个女服务员走了过来,领着四个人一起上了楼。

楼上厅堂也装修得古香古色,周围的花草和室内小水池显得十分幽雅。走廊上方悬挂着一个紫檀的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大爱明觉”。由于位置比较显眼,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多看了一眼。

“这四个字没有落款,但草书自成一体,写得很有气势啊!”阿虎赞赏道。

“是啊,我上次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女主人只是说是一位不出名的长辈写的。”徐薇道。

“说到这字体,我好像见过类似的写法,好像上海有家禅修主题的会所匾额也是这种字体,也许是同一人所写吧,我还记得那家会所的名字好像叫‘一青舍’,嗯,走吧,咱们先见刘先生吧。”袁启注意到服务员正耐心等着。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他们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件禅修室。房间不是很大,估计也就能容纳十几个人打坐。进门后可以看到地上早已摆好了几个蒲团。看到几个人进屋后,服务员在外面帮他们关上了门,随后离去。

蒲团的前方只有一个香案,上面摆着一个熏香炉和一个铜制的罄。在香案的后面,一个中年男子正微闭双目双盘而坐,正是刘先生。

“坐吧!”没有任何寒暄,刘先生的话简短而直接。奥斯直接走到前面坐了下来。阿虎则挨着奥斯坐下。

“咱们,要不坐后面?”徐薇小声对袁启说道。袁启点了点头,和徐薇并排在奥斯和阿虎身后的蒲团坐了下来。这种蒲团坐下来想不盘腿都不可能:开始袁启意图抱着腿坐,随后就感到腰并不是很舒服,所以只能学着其他三人一样,盘腿而坐。

而当他盘腿而坐时,袁启发现居然自己的姿势还是跟别人不太一样,总觉得有点别扭。到底哪不一样呢?袁启观察了一下,终于发现,徐薇的姿势是单盘,两条腿一上一下摞在一起,几乎与地面是平行的。他又伸了下脑袋看了看前面的奥斯和阿虎。奥斯虽然是两腿交叉的散盘,但也基本与地面平行,坐得很稳;阿虎也是散盘,但两个膝盖翘得比较高,也许是因为个子大,腿太长?不过再看看自己就很尴尬了,自己的双腿从前面看基本上就是个英文字母“X”!膝盖高得吓死个人。

刘先生似乎没有注意到袁启的晃来晃去,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没想到大家都来了啊,看来大家今天真的想体验一下打坐。嗯,不过——”刘先生顿了一下继而说道:“我引导的打坐可能会和别人有些不同,我想再最后问一句,你们确定要体验吗?”

四个人一起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我没那么多废话!本来应该先讲一点理论的,不过——第一次直接开始体验,这样来得也许更深刻一点!”

刘先生简单讲了一下禅坐的要求。注意事项听起来似乎并不复杂:所有的人背后不能靠东西,舌抵上颚闭目而坐,双手呈定印。起坐时需搓热双掌,由下至上,由内而外搓面十三次。

“最重要的是——我不敲罄,你们不要睁眼,也不要松开盘腿。听到罄声才能起坐啊!既然来体验,希望各位还是认真遵守游戏规则。”

“好的!”奥斯带头答应了下来,其他人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刘先生随后用遥控器关上了屋内的主要照明,只留下微弱的灯光。

紧接着,他开始导引大家闭眼,并以很轻的声音导引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放松肌肉,以进入安详的状态,之后,刘先生那边便听不到动静了。

闭上眼睛才过了十来分钟,袁启便忘了关注自己的呼吸,开始杂念纷飞起来:自己也真逗,一个堂堂的专家居然能跑到这里来学人家打坐。这要是让同行知道了不知该作何想法….这会不会有点太悬了?神叨叨的!我又不是和尚,怎么跑这儿打坐来了?算了,既然来了,就玩一把吧!........徐薇肯定没问题,她本来就是佛教徒,那个奥斯看来也好这一口,阿虎嘛,也喜欢这些悬的……唉?此刻这个刘先生在干嘛,会不会在偷看我们?

想到这里,袁启不由得偷偷睁开了眼逢,瞄了一下:前面的刘先生闭目双盘,一动不动。阿虎和奥斯的背影也似乎很老实,右边的徐薇也一副很安详享受的样子!姿势还挺好看,不!应该叫端庄吧,唉——!算了,还是闭上眼睛坐吧!

又过了一会儿,袁启感到自己的腿完全麻了,他很想活动一下,又怕弄出动静来让其他三人笑话,看来只能忍着!袁启开始用“占据法”来分散注意力,打发无聊的时间,于是他开始回忆巴基斯坦的经历,回忆和阿虎的交往,甚至回忆自己的学生时代。

学生时代还是很有意思的!袁启想起了自己刚认识徐薇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徐薇是从别的高中转来的学生。据说,她因为母亲早逝,一直和父亲生活在一起。这个新来的漂亮女孩,显得很清高,似乎不太爱说话,更绝口不提自己的过去。那时的她似乎也没什么朋友,很少能见到她在放学后和同学们出去玩,她总是早早的回家。

而面对一帮追求他的男生,徐薇似乎毫不动心,甚至袁启觉得徐薇看他们的眼神仿佛象一个成熟的女人在看一帮孩子。当时班里都当她是个漂亮的怪姑娘……噻!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袁启浮想联翩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腿开始由麻变疼!而且越来越疼!多久了?快半个小时了吧?还不敲罄?袁启忍不住换了条腿,继续盘坐。

袁启呲牙咧嘴的换腿动作仿如电影里的慢镜头,这样做的原因当然是避免裤子发出声音让别人知道。毕竟别人那边目前为止什么动静都没有,如果年纪最长的自己还坐不过阿虎这个臭小子,岂不有伤尊严?欧——!换腿后果然舒服多了!

又坐了一会儿,袁启感到换腿虽然能舒服一会,但很快就又疼上了。他不断告诫自己要心如止水,为此袁启甚至联想到动画片《功夫熊猫》2里的画面,心如止水,心如止水,心如止水,心如——妈的!真他妈疼!噻!那几个家伙真能忍啊!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尤其是阿虎这小子,真小瞧他了!等会儿!有些不对劲!

袁启突然能听到前面坐着的阿虎发出呼吸声了!不对!这不是呼吸声,这他妈是呼噜!这厮居然——睡着了!而且鼾声越来越大。甚至越来越急促!

袁启这个气啊!自己多希望能和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一样能坐着睡着啊!那样,不也就不腿疼了吗?烦死了!本来就疼得心烦,他那儿还象头猪一样呼呼!到底什么时候敲罄啊?

.......

袁启的判断是正确的,阿虎的确睡着了!和大家一样,开始时阿虎也在很认真地观自己的呼吸,感受气流在人中穴的流动,并力图摄受心念。

但很快。呼吸似乎是忘了,阿虎的脑中模模糊糊地浮现起自己逛摊时的回忆。

甚至浮现起了自己看到的那只高仿的元青花古瓷。阿虎自己的确真的很喜欢元青花古瓷。元青花啊!那只盘子要是真的元青花就好了!真的元青花?

紧接着阿虎脑子里便“腾”地出现一对漂亮的元青花龙纹大瓶。其实不要说在昏沉中的阿虎,只要是行里玩瓷器的大家,一提到元青花都可能会联想到那对现藏于大英博物馆内的标志性的珍宝——至正元青花龙纹大瓶。

在那对高达64公分的龙纹瓶被认识之前,国内学者是不承认元代有青花瓷器的。直到1952年,美国的波普博士认定那对书写“至正十一年”铭文的龙纹瓶为元代的青花瓷后。中国才开始打破“元代无青花”的认识。

至正十一年的元青花大瓶啊!元朝至正十一年!至正年?至正!!!腾地一下,阿虎突然醒了过来!

他慢慢睁开眼缝,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手,还好!刀还在手里!那是一把沉重的大砍刀!紧接着一个人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伯仁兄弟,你还没死?太好了,快!快站起来!下一波元兵马上就杀过来了!”

“好兄弟,俺没事!”阿虎地揉了揉眼睛,忍住肩膀的剧痛站了起来。

眼前已经是血流成河了:到处是死尸。死尸中有鞑子,但更多的是头包红布的弟兄们——红巾军!

“李耳!重八将军走了吗?”阿虎一把抓住眼前唤醒自己的那个浓眉大汉吼道。

“走了!”李耳回吼道,声音宛如洪钟:“伯仁兄弟!这村口是通往后山唯一的路,我们必须在这里撑到将军平安走远!还有!别再叫重八了!将军已经改名叫朱元璋了!”

“箭来了!”不远处一个红巾军兄弟突然高升叫了起来!

“躲!”阿虎一声断喝!将大刀当头一举蹲在一块磨盘后面。随即前方传来蜂鸣一般的声音,这种撕裂空气嗡嗡作响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阿虎和弟兄们知道,那是死亡的声音!

元兵的箭弩是最可拍的,射程远,力道足!红巾军那些藤木制作的盾牌面对这种强劲的利箭如同纸片一样脆弱。终于,箭雨伴随着一片惨叫声结束了,更多的红巾军倒了下去。这一次,除了阿虎和李耳外,能站起来的兄弟不过几十号人!

“咬牙!俺帮你拔出来!”李耳一把攥住露在阿虎肩膀肉外的箭尾,那是第一波箭扎进阿虎肩膀的,箭头已经洞穿阿虎宽厚的肩膀,在他的背后露出了尖!

“来吧!兄弟!”阿虎一咬牙,圆睁怒目与李耳对视。

李耳使劲将箭往里一推,整个箭头顿时露在了阿虎背后,紧接着李儿一刀砍断了那露出的带着倒钩的箭头,并抓住箭尾用力一拔!阿虎瞬间疼得大吼了一声:“奶奶的!”。箭被拔了出来!一股鲜血瞬间喷涌出来。阿虎一把扯下自己破烂的衣衫,露出了一身健壮的肌肉!夕阳的余辉下,那如大力士的身躯闪着紫铜色的光芒。

“塞上这个比什么都管用!”说着话,阿虎扯了根布条,在地上沾了点土,咬牙塞进了自己的伤口,暂时止住了血。

“伯仁兄弟,鞑子的骑兵上来了!”李耳扔下短刀,拎起长矛吼道。

果然,一大波蒙古骑兵伴随着滚滚的尘土冲了过来。

“鞑子,老子再陪你玩一把吧!”李耳迎着密集的骑兵冲了过去!

元兵本身就个个身形高大,在马上就更显得格外彪悍。面对越来越近的大批元兵,阿虎握刀的手臂不由得颤抖起来,以至于刀头上的铁环也跟着哐哐乱响!但这种颤抖绝非来源于恐惧,而是来自于雄性激素刺激下的兴奋!

“就是死,也要赚几个陪的!”阿虎一声怒吼,拖着大刀与剩下的弟兄竟以血肉之躯冲向凶悍的蒙古骑兵!他们知道,这一次,他们死期将至!但战死,也将是他们最后的荣誉!

一个骑兵转眼就快冲到了阿虎的面前了。面对凶悍的蒙古马,阿虎反而加速迎着骑兵冲了过去。

“下来!”伴随着阿虎的咆哮,手中的大刀旋转着飞向迎面的骑兵,马上的元兵躲闪不及,被飞来的大刀瞬间劈开了头颅,向掉落的麻袋一样,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阿虎就地一滚,躲开了烈马的撞击,就手从一具尸体旁捡起一根元兵用的铜骨朵,腾空跳起,隔着头盔将另一个在马上的蒙古兵的头骨击碎,随即冲向下一个敌人。

就在阿虎正要举起铜骨朵,正要抡向一个对手的马头时,另一匹马斜刺里撞了过来。阿虎用余光已然瞟见,但来不及躲了!他忙原地一转身,意图减少缓冲,但瞬间还是被撞得飞了起来,随机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一瞬间阿虎似乎来不及感受疼痛,便逐渐开始意识模糊,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恍惚之间,他感到自己正在被吸入一个寒冷的冰窖,周围的光越来越弱,而自己的脑子也越来越昏沉。就在这个时候,在微弱的逆光之中,阿虎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你还没死!”那个人影的声音非常柔和,也非常熟悉。

“你是谁?”阿虎已经分不清这句话是自己说出来的,还是自己想出来了。

“你称我为刘先生,现在——回去吧!”那个影子低声说道。

“刘先生?这个称呼怎么那么耳熟?你是......”,阿虎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一阵刺痛,瞬间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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