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后。
云净山。
这是出云派修行习武,设坛授徒之地。
出云派以剑法立身,创立已有五十二年之久,经四代掌门,可无论其剑法,还是声望,都只在江湖门派排行中居次等。江湖名门提起出云派,多言:不过庸常而已。
可云净山山明水秀,翠微青嶂,高顶烟霞,真真是个习武修道的好所在。加之出云派招收弟子不收分毫资费,弟子衣食全由门派承担,也招徕众多微寒家的孩子或失却双亲的孤儿前来投靠,从人数而言,也算泱泱大派。
出云派主殿。
一个少女立在厅堂中央。少女身着极素净的白衣,全身上下也不着任何簪饰,就连束发的也仅是一条白色布带,这一身,看上去是在戴孝。
少女生得冰肌玉骨,身材高挑,唇白齿红,眉清目秀,尤其一双明眸明朗似绝顶明月,清澈似石上清泉,灵动逼人。
少女前方几步,高几阶的主座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穿紫衣,身材高大,正是出云派现任掌门,云燕君。
只听那男子说道:“南雪,你师父过世之时说将你嘱托于我,但是有几句话我要和你讲明。虽说你于我派中长大,但你不曾正经学过我派的心法和功夫,我与你也不过是半师之分,不过是代你师父照料你的衣食而已,所以我不能按本门规矩,像别的弟子那般束缚差遣你。你是个好苗子,我们出云派在武林中的地位你也知道,如果你跟着我,定然是委屈了。所以,我放你去,你若想下山,或另投他门的话,且行吧。”
南雪闻言跪在他面前,言辞恳切地说道:“云师父从小照看南雪长大,现在师父去了,南雪只剩云师父一个亲人了,云净山就是南雪的家。南雪想继续留在派中,请云师父不要赶我走!”
云燕君欣慰地笑笑,沉吟了片刻,又开口道:“这样吧。自你师父去后,我看你成日闷闷不乐,这样吧,我先准你三个月之期,你下山去走走,散散心,也去别的门派看看,历练一番,三月之后,你若想清楚了,不嫌委屈,还愿回到我出云派来,你再回来吧。可你一旦正式入了我门派,我的话和我的安排你便都要遵从。记住了吗?”
南雪叩首表示铭记。
南雪在自己的屋子里收拾行李。突然比她小四岁的小师妹闯进来,肩上挎着包袱。
小师妹今年十四岁,是十岁那年那年云师父在山下捡的孤儿,和父母在逃荒中离散了,唤作奕欢。奕欢生性活泼阳光,虽逢大难,但乐观明朗本性不改,派中师兄师姐都极喜欢她,但她最喜欢的却是常常在后山一人练功,形单影只的南雪师姐。每隔几日,都要提着亲采的野果子鲜花,或自己做的点心吃食来找南雪。奕欢的到来,使南雪孤寂的生活顿时多姿多彩起来,两人臭味相投,言笑无忌。
南雪疑惑地看着她:“奕欢,你背着行李做什么?”
奕欢将包袱哐当扔在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喝下去,方才说道:“师父说,我也可以下山,去寻我父母,刚好和师姐一路,不如同行吧。
“哦哦,这样啊。”
南雪点点头,片刻突然反应过来,问道:“诶?不对呀。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我还没定呢,你就说与我同路。”
奕欢理所当然的看着南雪:“师姐本身就没什么事要做,只是去游历啊。既然这样,不如跟着我走,也好一路上保护我啊。”
南雪了悟的点点头,笑眯眯的表示理解:“哦~~,与你同路的意思原来是让我专程给你当护卫,当跟班啊。”
奕欢也笑眯眯的看过去:“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停了停又故意加一句:“师父也是这个意思!”
南雪依旧笑眯眯:“十二年来我第一次下山,就是为了给你当护卫?”边说边往前逼近,边活动拳头:“客官要不要先身体力行,亲测一下我这护卫合不合格,能不能胜任啊?”
奕欢将杯子一放,“唰”地就消失了。
南雪回身,想接着去整理衣物,门口又探进一个脑袋,飞速地扔下一句:“师姐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去最繁华的金陵城你收拾好了我们就走!
南雪还没反应过来,奕欢又逃之夭夭了。
江南雪怔住。
她说金陵。
金陵呵。
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