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得一个冷战。
来人不等她看清面目,压低嗓门问:你跑到我院子后面做什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柳柳马上意识到这是大夫人苏雪娇。
柳柳马上定神小声弱弱地说:夫人,我…我走错路了。能不能松开我说话?
这苗寨因为建在凤凰山的凤头,凤头凤尾四周都是万丈峭壁,以高而险而著称。唯一能耕种的地方就是凤头和凤尾链接的凹处,也是这场杀戮的地上。
通往山寨的唯一路径就是那条石板路;进入三江苗寨入口,有两座天然的石峰形成的洞口,让苗寨视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最佳位置。
寨中分前、后、左、右寨院,前院是寨中预防重地,驻扎着寨丁守卫坚守寨城;分为左翼堂、中堂、和右翼堂。中堂为接待宾客、寨中大小事务商讨的大小会议中心,有大小三间房。房间都有名称,雅舍、静舍、馨舍;这都是老寨主建寨时取的名。
左翼为守卫寨领和寨丁居住的地方,大小房间有20间,右翼也是如此。
后院就是寨主和家人居住的地方,分为左厢房和右厢房,中间就是议事厅白虎堂。大太太苏雪娇住左厢房,二夫人叶云霞和三个孩子住右厢房。
前后院中间隔着一个不大的天井,将前后院隔开;天井中间有水池,因为是冬季,水池面上还残留的腰菱角的残枝败叶;想象出在春天和夏天的景象:这里一定春风拂面,杨柳依依;水面上翠绿的菱角叶中开着淡淡的白色、粉色的菱花。
链接前后院的就是左右两天长廊;长廊两旁栽种的有遮蔽毒日的槐树、香樟树;微风一吹都能随时闻到淡淡的清香。
苏雪娇从前院回到自己的院中时,走过廊檐,忽然从她院中后屋下人房间中窜出一个黑影,苏雪娇来不及细想,暗藏在廊檐上的一根立柱后面,立马拦住刚跳进廊檐的柳柳。
苏雪娇松开抓住柳柳衣襟的手,严厉地小声说:跟我来。
柳柳在王府呆的时间长,知道夫人与夫人之间别看表面风平浪静,却暗地里都存在着争风吃醋、暗中较劲的对试。
柳柳边走边琢磨着这个夫人是怎么样的心态?
苏雪娇在门口长了灯,照亮了柳柳的那双灵动的眼睛。
你?怎么是你?苏雪娇看清来人就是和覃垕王一起上山的那个丫头。
柳柳立即装出一副弱弱的样子,立即跪倒在她的面前:求大夫人高抬贵手,我去您的后院就是因为那房间里关的两个人是我亲戚,在土司王府服役,见他们犯了大错,我去责怪他们的,我正好要请求王爷放了他们。
亲戚?苏雪娇并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说的话。
柳柳见大夫人并不相信自己的话,立即垂下眼帘,表情十分伤感的样子说:我们家世代为土司王的家奴,男丁都要充当士卒,女人充当丫鬟伺候主子;我来凤凰山就是因为我的主子姑姑被山甲所害,姑姑临终之言要我跟随黄皇,所以,我在王府偷偷跑了出来。不信,你去问黄皇或者鬼谷子师傅。柳柳说完这些话,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在松明子照耀的灯光中折射出泪珠的光点。
看柳柳情也真,意也切;苏雪娇也知道世袭奴役的所肩负的责任。她点点头说:既然这样,你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吧,也让寨主放了他们。
柳柳弱弱地说:谢谢夫人的理解,说真的,我真的不敢说。
柳柳实在也是不敢说,当她看到被黄皇他们从悬崖上擒回来的昏迷的两个人,她大吃一惊,这都是三洞主朱呈恩的亲信,一个朱猛,一个彭彪。
幸亏还在昏迷当中,龙云飞命人送往左厢房关押起来,等黄皇他们回来后再审讯。
瞧着黄皇和鬼谷子一群人去寻找蝾螈去了,趁着天黑去了无人看守的偏房,
你既然没有了主子,你可愿意跟随我?苏雪娇问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灵巧、清秀的丫头。
玲玲被摔成重伤,生死未卜;苏雪娇正愁着身边没有一个做事的姑娘,瞧着柳柳灵巧清秀就打起了她的主意。
柳柳听说后暗喜,喜不于色地再次叩头致谢:只要夫人看得起我,我柳柳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好吧,既然愿意我就跟寨主说说去,让他放了你的家人。
柳柳听说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恢复了平静的、有节奏的跳动。
就在这时,就有人在外面喊着:夫人,寨主请您去雅舍。
哦,知道了。苏雪娇答应着。
柳柳和大夫人去了雅舍。
雅舍房间不大,一张八仙桌配着八把椅子,椅子上坐着龙云飞、龙家娘舅三族,三江苗寨封地的寨主几个十几人围坐在一起。
见她们到来,龙云飞脸色忧郁、用十分沮丧的口吻对苏雪娇说:先让外人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柳柳听后十分知趣地退下了。
心说着有什么重要事情协商呢?
我这次受到重创之后,尤其云霞被伤得人事不省后,我就感到心焦疲惫;我有禅位之意,这也是老爷子在世的吩咐,我想把整个山寨移交了黄皇管理。虽然他不姓龙,但也是正宗王府血脉;天龙、地龙、飞龙还小,我要代替云霞把他们培养成人。有劳给位长辈多多包涵。
三江苗寨分管几个洞落:驴池洞、腊若洞、梦罗黄洞、田家洞、白崖洞等几个小部落。
这时候,田家洞和白崖洞洞主同时说:寨王,这可使不得,这一旦三江苗寨落入外姓之手后就很难收回,三个小寨主虽然还小,但天龙马上成年了,你想禅位还是等大公子天龙成人之后再禅位吧。上位之后,我们都会力争辅佐他们的。
龙云飞摇了摇手,神情恍惚地说:我已经心归拂尘,我想伴云霞疗伤,有仙师元始天尊陪伴我很知足。好了,都不要说了,我意以决。
苏雪娇听完龙云飞的话,还没缓过神来,见他要走,这才站起来大声喊道:龙云飞,你还是男人吗?这么大一摊子事交给一个乳毛未干的孩子?这山寨才遭重创,你就想扔掉担子不成?
龙云飞听完苏雪娇的话,皱着眉头说:我现在并没有说我不管寨中的事务,而是慢慢移交而已。我这样公开我的想法,就是对今后一个交代,我以后重用黄皇时你们就别闲言闲语的了。
黄皇和鬼谷子他们几个去了后山寻找蝾螈和那些可能救治的护院家丁以及各洞落派来的吊唁的使者。你也去伺候那些需要救助的人。我想现在的王府今非昔比了,你应该放下架子与其他人一样去帮忙干活,家里也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现在和他们去后山安葬父亲的灵柩,你安排夜宵,鬼谷子和黄皇静清他们也许找到蝾螈就会回来了;劳累一天了,也没有吃顿饭。
龙云飞说完,就同几个年长的洞落族长去了后山,想把放在墓穴道旁的未安葬的老王爷的棺木下葬。
苏雪娇见丈夫对自己下了命令,心说自己倒了什么霉?嫁了个这样的男人?不疼爱自己不说,还指使自己跟下人似的,自己也是不大不小的闺阁小姐,也是寨主的千金;你龙云飞能想着别人,难道我就不是人?苏雪娇想龙云飞禅位之后就不是什么寨王了,自己也就成了落难的凤凰还不如一只鸡。难道就这样憋屈过一辈子?不过,她心存感激着这次她的父亲没有上三江苗寨来吊丧,免了灾难。只是可惜了几位她父亲最得力的几个亲信。
她的心情十分郁闷地找到柳柳说:我们去厨房,看厨房里还有几个人能帮厨?如果没有几个人只好我们自己亲自做了。
柳柳看寨主夫人情绪十分不爽,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惹得寨主夫人脸色那么难看。
想问又怕问,毕竟是自己新跟的主子,摸不透脾气。
寨主夫人怎么能去厨房帮厨呢?这是什么理?难道所有下人都死绝了?
厨房就在左翼厢房后院,院子很大,院子当中摆着几十张桌椅,桌椅上还摆着剩菜剩饭,地上到处有摔坏的碗,和泼洒在地的米饭。
看得出一场突发事变,让这里人惊慌失措,导致饭碗翻落下来,打破的打破,饭菜洒落满地。
苏雪娇一走近去,火气立即发在喊叫上:还有活着的人没有?声音又大又尖,听得耳膜都要震破。
柳柳用不安的眼神看着寨主夫人,却得她脾气好大,是个难得伺候的主;今儿被她抓住把柄,只好听从她的调遣。心说还是等瞅着机会离开她。
叫了几声,终于从厨房深处冒出几个头戴方巾手帕的男人,和几个头梳着粑粑头的女人来。听到喊声战战兢兢站了出来。
苏雪娇一见穿着蓝花衫的女人就大喊:苏彪嫂子你还在呀,你们伤了多少人?立即帮着做十桌饭菜,稍等就会有人过来吃的。
苏彪嫂子小心翼翼地回答:厨房的人都没有死,当黑云过去的时候,我们都躲在桌子底下了。
哦?没有死一个?很好!你家的苏彪今儿去了哪儿?不会有事吧?
就在这时,狻猊和黄皇进来接口说:今儿多煮点饭,都饿坏了,一担米的饭,十桌菜我看差不了。
苏雪娇和柳柳还有几个其他厨娘睁开了眼睛吃惊地问:一担米?十斗米?
还是柳柳和狻猊最熟马上问:谁最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