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不管这事闹得怎么沸沸扬扬,和清歌他们终归是没什么太大的联系,真有点关系,恐怕还是顾书白。
顾书白在朝为官,现如今位高权重,朝廷之下如今也涌动着两股暗流,不知是否是因为凤齐近些年身子不是很好,又无子嗣的缘故,对一向看不过去的唯一的亲弟弟凤天都重视起来。
凤天以十五岁之龄听朝,如今看着越发得到器重,朝廷一些大臣也开始有了小心思。
祝平安毕竟是凤天正妃的娘家人,此番丢了脸,往大了说,凤天脸上也是无光的。
要说京城的人有多忙,只消街上看一眼便知,要说京城的人有多闲,茶馆里一坐也就明了。百忙之中,八卦之心不死,平头百姓最关心最喜欢拿来说事儿的不就是这些权贵人家的轶事。
几个青年此番一闹,心中倒是痛快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凤天会怎么看待了,不在朝为官,不知道以前和现在凤天境遇的不同,若是还按照以前那般的轻视慢待,怕是要吃不少亏了。
清歌纵使不明白前尘几何,也终究是成年人之心。不过,这也不是万能的,反倒是让清歌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与其他人差距有多大,譬如书法,譬如修养,自然官场里边的头头道道那就复杂多了。
清歌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多思考了,更不会特意去关注什么。
时间转瞬即过,这几年里,清歌也就和王轩然,白锦瑜走的近了些,至于祝家的人嘛,祝平安此事一过,听说早就秘密出城了,反倒是祝家大哥竟然留在了凤天府中,干些什么不得而知。
白家大小姐出色,可嫡子却是一个稍显愚钝的人,所以虽白家家主和顾书白官阶一级,但发展情况可不是那么乐观的,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也就那么几十年。将来,这些老骨头退下了,还不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白家政见和顾书白一向不怎么冲突,毕竟主中庸之道。
现在,这些世家有事没事就来一个聚会,年轻一辈中,哪些出色的,哪些聪颖的,还能看不出来?
误打误撞之下,清歌出门的时候,时常碰到白锦瑜。白锦瑜每次见到清歌乖巧的很,比自家的那些小弟弟们可省心多了,竟是没有多少防备之心。
一来二去,两人走的近些,白家也是个来事的,和顾书白谈笑间竟然让清歌认了这个姐姐,搞得顾婉难得的噘了下小嘴,自家可爱的弟弟要被抢走了,这种感觉真的让人有些气闷呢。
一番打闹,倒是引得众人哭笑不得,不过,顾婉一向是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王轩然稍微逗了下,便能笑出来。
因着白锦瑜的关系,连对那个小王爷都关注多了些。
彼时清歌和白锦瑜还不熟,小王爷的婚礼办的热闹,但白锦瑜和凤天之间的纠葛,清歌看得分明。
联想那个在私家宅院玩的那个晚上,白锦瑜和凤天的对话,清歌却不由有些疑惑,白锦瑜担心凤天的处境,但与她恰恰相反的想法是,凤齐这些年越来越倚重凤天,自然也与凤天表现出的忠君有关,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内心中真正想的是什么。
顾书白往宫里跑得更加的频繁,因传言凤齐身子不好,如今早朝也是个过场,更多的东西直接就交给了这公卿大臣来处理,再加上凤天在旁边帮衬,政事上倒是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凤齐唯一始终掌管的就是军队,朝廷分三公九卿,所谓三公即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太尉掌管军事,职责上本是掌管天启王朝所有对外军事方面的部队。但是作为天子,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军事带来的威慑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
正如没有人会喜欢时刻在脖子上悬一把刀一样,天子们更不喜欢将这把利刃交到别人的手里,所以三公九卿,其实基本上就没有齐整过,太尉一职历来就是一个虚设的职位,部队的权利永远都握在天子手里。
凤天那边如日中天,顾府这边也忙碌起来。
不过,这两年里,要说过得最忙的不是大哥顾长风,反而是那个看似不着调的顾子澈。
顾家家风一向开明,自然这开明的元素有嫡子,因为嫡子基本上抗下了所有世家传承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其他的孩子,能够不论士农工商的阶级观念就已经很好了。
毕竟,顾子澈的行为,要是放在别的世家中,那可就是大逆不道了。天启王朝以文武为尊,不管是从文还是学武,均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
商人也无不是消尖了脑袋想要让自己的孩子出仕入相,顾子澈从一开始就对官场退避三舍,反倒在经商方面表现出了极佳的天赋。别看现在十四五岁的少年,官宦子弟多早熟,经商方面真要论起来,怕是能掐死不少的老狐狸。
这会儿,清歌已经快八岁了,离远游的时间是越来越近,心中的不舍竟是逐渐加深。
人初生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来,是家给了这个人在世间的第一个羁绊,这羁绊能有多深呢?常说回家,回家,不是那栋房子在那儿,叫回家,而是知道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在那儿,因此有了家。
其实,有的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清歌未舍前尘,空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在脑海里,人都是会好奇的,那一重重的迷雾,越想看清就越痛苦,这些东西说出来是妖,事出反常必是妖孽。
时间越久,顾子澈他们在心中的分量就越重,家人家人,说的不就是先有家而后有了个人吗。所有的这些未知都不能宣之于口,因为连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说出来,只是徒增恐慌,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放在心里,等着慢慢发酵,或许有一天会解开这个谜题,或许到最后抱着这个秘密埋进坟墓。
到了最后,不过是一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又有谁能知,清歌微笑里藏着的恐慌,一种对未知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