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周为来此已是半月有余。每天的功课是,一大早起来,担满厨房的四只大缸,吃完早饭开始打扫。明空道长规定,每天都要擦拭一遍三清道尊塑像,然后还要把正殿里的青石地板擦得明光可鉴,接着打扫干净两间厢房。做完这些,差不多午饭时间。
吃完午饭,就是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劈柴。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就连刀刃都没有多锋利。但道长对柴火的要求却是很细,必须劈成一般粗细,不准粗也不准细,刚好两根手指宽,而且就连柴火的长短都必须一模一样。也不知道长怎么想的,柴火的大小形状难道和烧饭煮菜相干吗?少年郎心里暗自嘀咕。
活虽不多,但很是磨人。至于周为神往的医术,道长至今丝毫未有提及。好在周为心性不比常人,素来沉稳。
慢慢的习惯了道观的生活,每天虽是砍柴担水,日子却也满满当当。
这一天,吃完午饭,周为又开始了劈柴。难得的好天气,旭日当空,伴随着山风习习。明空道长也没有下山出诊,就在道观歇息。
伸手拿起一块木头,少年郎挥起柴刀,接连劈了十几下,手腕酸软,反震得虎口发麻。倒是劈开了两半,只是却没有把木头斩成均匀的两半,而是斜斜切去了不少。
“目力,准头,稳劲。”明空道长的话语悠悠而来。待到周为转过身看向道长,明空道人已是回身离去,周为知道道长有午睡的习惯。
“目力,准头,稳劲。道长应该是在教我劈柴的法门。只是劈个柴,还需要恁多讲究。”在正式收周为之前,道长一直不许周为称他“师傅”,道长说“一日师终身父,可不能轻叫”。所以周为一直称明空道人为“道长”。
周为停下身来,半跪在地上,手里拿着刚刚自己劈开的木柴,心中默默思忖。“目力,准头,稳劲。对,亏的自己以前还和父亲学过一些木工手艺,父亲老早讲过,木头都是有纹理的,不看清楚木头的纹理,胡乱瞎劈,当然是费力,而且木头还不容易劈开。都怪自己一心只想学医,还暗中腹诽过道长,以至如此浅显的道理都未明了。”想到此,少年郎一阵的脸红。
周为本是心思细腻之人,平时虽言语不多,但遇事颇能举一反三。“看清纹路,下刀准确,用劲平稳”。道长实是在教自己做事要用心啊!
想通了道长的提点,顿觉神清气爽,就连刚刚劈柴身上的酸痛好像都已远去。再次挥起柴刀,用心凝神,一刀刀的劈了下去,果然,虽没有即刻就达到道长的要求,可先前劈柴中的胡乱与生涩慢慢褪去,一刀刀,一刀刀,渐趋熟练。
左边厢房的窗边,一道清癯的身影倚窗而立,缓缓的点了点头,满是欣慰的笑意,孺子可教亦!
整整一个下午,周为劈好了半捆柴,虽未完全达到道长的要求,可劈好的柴火也算是有模有样,比前一段时日的要好上很多。
到了晚饭时分,居然是上好的白面馒头,还有便是以前也极少吃过的又糯又香的宜盛白米饭,配着香油炒青菜,险些让少年郎把自己的舌头一起吞下肚。
有些阴暗的道观中,周为抬手伸了个懒腰,今天虽然有些累人,可感觉一阵的意兴盎然,月亮已经高挂在郁郁的树头上,可少年郎却睡意全无。
晚饭时分,明空道长对他讲了,从明天开始,大殿里的三清雕像每两天一擦,要抽出时间来,开始学些医道的学问了。“医术,终于能学医术了,父亲,母亲,孩儿要学医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