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观只有三间正房,占地着实不大。正中一间是正殿,供奉着三尊三清道尊,高大且威严的道尊雕像,千百年来静静庄严且肃穆,雕像两旁是灰色的帷幔,随山中晚风徐徐而动。左右两边分别是道观里的厢房,也就是平时居住的房间。陈道长平日里就住在左边的房间,右边的厢房是空着的。只是周为这一来,右边的厢房算是有所属了。
道观后面还有几间简陋些的杂屋,最右边的是厨屋灶房,中间那屋堆满各种杂物,分明是个储藏间,最左边却是摆了满满的四个大缸,原来是道观
的存水放柴之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倒也是周整。
这晚上,和陈仙长用过晚饭之后,道长细细的和小周为聊了好久。道长俗家姓陈,道号明空,俗家名字道长没说,只称是好久了,自己都忘记了。
明空道长说了,这间香炉观是一个名叫香炉真人的道人所建,距今已有千年之久。只是历经变幻,不知怎地,此观竟是荒废了下来,空无一人。后明空道长在三十年前行医至此,见此地山青地秀,灵气蔼蔼,便向当地的官府申请了公文,在此地落下脚来,这一待,就是三十年。
明空道长祖籍楚州武盛府,离此五千里之遥,家中世代行医,开有医馆数间。这明空道长家风严谨,祖传医术博大精深,加之头脑聪慧,人又好学,少时便已医术出众,人称之为少年医仙。本是有一个大好的前程,可偏偏这明空道长不知哪天在家中一本破旧的医书上看到了一些神仙的传说,从此迷上了求仙问道的这条路。不顾家人的阻拦,也不顾大好的前程,毅然决然,明空道长走上了求仙之路。可神仙,真的有神仙吗?怕终归只是茶馆话本和乡野传说的演义而已吧。
想到这些,周为有些木然。神仙,天上应该有吧,镇上说书的先生不是经常讲吗。不过这些,终归是离周为有些遥远,远的他已经想不出来了。
如今明空道长已年近花甲,除了精湛的医术,神仙,应该如同那镜花水月一般吧。
说到医术,明空道长也讲了,因年纪越大,身边也越是孤寂,既不舍一身的医术,也想晚年找个传人,除了可以稍解孤寂,也使得一身的医术有个传承,能帮人解除病痛,造福世间。
周为,心性坚韧,为人谦逊,本性淳朴,这些明空道人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早就想收在门下,再加上又和周为之父有些善缘,因此当周为二叔求上道观时,明空道长一口应允,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至于医术,道人却颇为自负,只要人不笨,心思细一点,顽石老道也会让他成金。
只是少年人要多敲打。于是,明空道人并没有马上收周为为徒弟,只是和周为讲清楚,先收做身边的医童,待到半年之后,如周为能通过明空道长的考验,到时自会正式收在门下。
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月光如水银泻地般洒在床头,透过窗棂望出去,溶溶月色之下,宋山肃穆且安静。不知此时,母亲和二叔随商队沿汉水而下,又到了哪里。手里握着母亲临走时留给自己的装有十几文钱的荷包,淡淡的离愁伴随着困意,周为已是慢慢进入了梦乡。或者,在梦里,有母亲,有父亲,还有大哥,小弟,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