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强忍着的,颤抖欲滴的泪眼,几分高兴,
几分期盼,分明还有些哀怜和怯懦。是母亲徐氏。
另一边,略高的身影,面容有些消瘦,零乱的头发
上,锯木时留下的白色木屑隐约可见,却是周父。
许是常年的弯腰做活,父亲的身形有些佝偻,但神
情依然肃正。
和两年前的那天一样,母亲徐氏紧紧握住少年
周为的手,哽咽不语。父亲则静静的看着周为,颇
是欣然,隐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而后默然。
“为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徐氏
已是泣不成声……
一家人坐在房舍后面的厨屋里吃着晚饭。四五
碟小菜,一碗鲜鱼汤,一大盆白米饭,摆在桌中,唯
独那份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却是放到了周为的面前
。
少年郎自是了然,只是喉头有些哽咽。
周为默默的吃着。
饭菜纵没有太丰盛,少年郎吃的却很是香甜。
虽不是半夜里时常会梦到的那个丹阳小镇上的
夕阳西下,亦无宋山寂静道观里的愁听窗外雨滴潇
潇……可一碗一筷之间依然是脑海里家的味道!
少年郎有些厚重且木然的心思渐渐溶解。变的
是日子,依然留存的总是家人的殷殷。
两年多的时间,许是生计的艰辛与磨砺,大哥
周强眉眼间多了些成熟和担当,身形更是魁梧。只
是这性子仍然和从前一样,沉闷依旧。可挂在脸上
的笑意,却从未停下。
小弟小妹开心的围着桌子,一边吃一边偷偷打
量着许久未见的哥哥,满是雀跃。
父亲母亲心绪已渐渐平和,初见儿子时的巨大
惊喜早化成了满腔的浓浓怜爱。
两年多没见了,梦里不知道想了多少回,哭湿
了多少枕巾,而今儿子回来了,虽是一身青衣道袍
,却眉宇轩昂,气质出尘,言语间亦有了些大人的
沉稳,夫妇俩心里倍感欣慰。
最是小弟无赖,手里摇着二哥给他带回来的拨
浪鼓,却是连饭都不肯再吃了。
眼见二哥一碗吃完,小妹慌不迭的接过碗去,
帮哥哥盛饭夹菜。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透着欣奇与欢
悦,盯着周为瞅着不停,好似一转眼二哥又会消失
不见一样。
少年郎犹如梦中一般,感受着许久以来家人的
亲情。他默默吃着饭,心里却细细体会着这有些真
挚却又陌生的温暖……
他想紧紧的抓住,却是明了,自从练习了无名
口诀,因缘际会踏出了那一步后,只怕是这一切终
归会离他而去!
饭后,一家人进了堂屋。
有点昏暗的油灯,点亮的却是满屋的温馨。
面对一家人关切的目光,周为将自己两年多来
的经历大致的说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
是与明空师父在一起的日子,学医问道的,俱都在
山上度过。偶尔也会和父亲母亲讲讲丹阳古镇上的
些些变化。在他看来,那些都是寻常之极的事情,
对全家人而言,却似有异样的惊奇。
“为儿?陈仙长收你做徒弟了?啧啧!不简单
啊!”周父听闻少年终是跟了明空道长学医,惊喜
不已。
如今的世道,会医术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啊,何
况跟了明空道长这样的神医。
“儿子驽钝,只是跟师父学了些的粗浅的医道
,远未入室,不值一提的!”周为摇摇头,谦逊的
说道。
“二哥!那你现在是道士吗?我看你穿的这身
衣服,和道观里的道士一样的”小妹好奇的问道。
周为笑了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哥怎么会做道士呢,以后会做大夫,还要
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的!”母亲徐氏大声说道,
又笑呵呵看着周为。
许是少年周为身上的出尘气质,小妹总是喜欢
盯着二哥,尽管眼睛已笑成了月牙儿,还嘻嘻的看
着周为。仿似这个哥哥看不够似的。
周为的神情透出一丝尴尬,只有笑而不语。
“他娘啊!如今为儿也不小了,又有一身的医
术,改天和他二叔说说,帮忙找个媒婆,挑个好的
姑娘,也该说门亲事了!”周父在一旁提点道。
“嗯!”
“说起来,这两年多亏你二叔了!这不,你爹
的身子恢复了,你大哥也能独挡一面,家里日子渐
渐好了起来……”。母亲徐氏掩不住心底的欢悦,
又开始向少年郎絮叨起来,仿似要把这两年和儿子
未讲的话全部补起来一样……
{这章写了改,改了写,七八遍。始终没有写
出自己想要的那些东西,就想着这段重聚的场景一
掠而过,但,始终,父母,家人,每个人心里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