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吕放看到这些头颅的时候，心在滴血。他感觉得到脸上似乎有无数个巴掌同时抽过来连同他的名声、尊严，一起被掴碎，而他居然不能还手，因为他的对手，还没来！
吕放毒蛇一般的眼睛，扫视着凌城。偌大的凌城，所有人都不注意到了这双眼睛，那是足以令人胆寒的双眼，所有人噤若寒蝉。
与此相反，远处的一间客栈里，一个人泰然自若，看着凌城的一切，脸上浮起笑意。这人，正是剿灭凌城六骑的剑羽林翦。
“时间还早……”
林翦嘟哝了一句，不理其他，兀自坐下喝酒。北陌的酒，烈不可言，可对林翦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他斟满一碗，一饮而尽。
林翦酒量不弱，但平时从不喝，他喝酒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紧张。此刻，他一手持着酒碗，不时望向天空。他在等一只鹰隼，可他又希望那鹰隼永远不来。因为他知道，无命君子的名头，还在无影刀之上。上次跟戎九追杀无影刀，若不是他最后出手干预，不相伯仲的戎九跟无影刀，势必两败俱伤。但这次，他心里没底，毕竟是是戎九和无命君子的生死战，他帮不上忙。戎九，也不会让他帮忙。他了解戎九，此次他若出手，两人十年的交情，也怕是走到了尽头。
想到这里，林翦再次斟满一碗酒，海饮而下。
日上三杆，凌城外的对站台人山人海。
台上，两杆十余米高的旗杆上，血色旗帜高悬，那是两只引颈嘶鸣的野狼，威风凛凛。旗杆正中，无命君子端坐，膝上放着一柄长刀，纯金的刀把处雕着一个狼头，犬牙交错。
台下，一众人碍于无命君子的威势，窃窃私语，不敢造次。
“你说那娃娃有几条命？灭了无影刀不拿赏金走人，还挑战无命君子！”
“嫩娃娃胆子硬，谁晓得能动出个啥乱子来呢？”
“只怕他也就是个嘴子，这会儿还没来不是！”
“你说他是来寻仇？还是想出名？”
“管那闲事儿，操心你舌头！”
……
一干人絮絮叨叨，直到那日头端端照在旗杆上，午时三刻。
此时，一声鹰隼嘶鸣传来，客栈内林翦放下酒碗，望向城外。
***
“来了，来了！”
不知道哪个眼尖的叫了一声，众人立刻让开一条道来。
这条道一头，戎九手持玄铁片，末端的白布白得吓人。他不理众人，大步走向台去。
台上，无命君子早已站定，手持长刀，看着戎九。
不等戎九动作，无命君子手中长刀破空，刀花如浪，将周身包裹起来，随即一步踏来，刀锋如虹，直取戎九咽喉。
戎九不敢怠慢，手中玄色铁片舞动，剑气如波，挑开刀锋，长剑如龙，直削无命君子手腕。
二人一张一弛，短短一息，已拆了三十招有余。台下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退让几步，远离战台。
这一战颇为激烈，足足一刻钟之后，一刀一剑再次对撞，二人才酣战暂休，双方各退几步。此时戎九脸色煞白，喘着粗气，另一边无命君子气喘如牛，面色带紫。此时，两人都已经摸清了对方根底，酝酿着致命一击！
“要分胜负了！”
台下的明眼人提点旁人，众人举目观望，不敢多言。
人群中，枯骨老头尤为显眼，他眯眼注视双方，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动作。这一战，给了他太多震惊，纵横北陌近三十年的无命君子，竟然被一个少年逼到如此境地。但他心中了然，接下来这一招，这小娃无论如何都接不住。
此时，台上的无命君子动了。他手中长刀飞舞，如酣战的野狼，大开大合，威势滔天，直取戎九。戎九翻动右腕，挑出一个剑花，剑身顺刀势一转，人已经迎着刀锋而去。
“这是……找死！”
台下众人看到这一幕，胆小的已经闭上双眼。
在他们最后的视野里，少年迎着刀锋而去，二人冲撞到一起，金铁交鸣。
然而，最后一刻，双方错过彼此，交叉闪过对方身形。台上两人，一一背对而立，刀剑之声，戛然而止。天地间，似是陷入了沉静……
“滴滴……”
滴血之声传来，众人聚睛细视，只见戎九的左臂上，殷红的血液低落而下。
“你……是谁？”
无命君子的声音有些萧瑟，身体未动，只有声音传来。
“记得黄沙镇吗？那是我第一次死的地方！”
听到戎九的话，无命君子眼中露出不甘心的神色，接下来，他在众人震惊的眼光中，轰然倒地。头地，阳光灼灼。
看到这一幕，枯骨老者迅速离开人群，要了匹快马，离开凌城，直奔北陌首府——千陌城。
台上，戎九抱着左臂转身，在无命君子的尸体上找了一件东西，随后离开。
***
“无命君子居然死了！”
“他最后一招可是无命九刀！”
整个午后，凌城到处疯传着这个消息。而此时，距离凌城二十里外的小镇客栈里，林翦正在替戎九包扎伤口。
“你料定我手里有庚金散，才敢冒着不要左臂的风险，最后绝杀的吗？”
林翦看着戎九，眼神中有些戏谑味道。
“我没料定你有，但我料定你在！”
戎九看着对方，说出这句。两人相互对视，嘴角均浮起笑意。
“接下来，怎么做？”
林翦蹙眉问道。
“大事，得靠它！”
戎九看着窗前站立的鹰隼，微微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