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韩骘痛苦的哼叫一声,从梦里醒来,顿时觉得头痛欲裂,郭沣还倒在那里呼呼大睡。
“糟糕,竟然睡了一夜。”韩骘暗怪自己,怎能因为喝酒误事。找个酒楼伙计交待一番后,韩骘便连忙出门往赵府赶。
回了赵府,韩骘便连忙去拜见赵重玥,不出韩骘所料,赵重玥已经在别院抚琴,韩骘听到她的琴音有些乱,或者是因为在等着韩骘的缘故。
“韩骘昨夜去见一个老朋友,喝醉了酒,误了府里的事,请公主责罚,韩某绝无怨言。”韩骘心里明白,若是让赵重玥认为自己骄狂自大,麻烦便大了。
赵重玥漫不经心道,“不过小事一桩,你紧张什么。”
韩骘无法揣测出她是真的毫不在意,还是在刻意压制心中的不悦,便说道,“谢公主开恩。”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面纱下的神色有些伤感,“你以后不要叫我公主,赵国都亡了。”片刻她又道,“我以前封号少陵公主,省去两字,你就叫我少主吧。”
“也好,称作少主,这样终究方便一些。”韩骘心知,她终究还是放不下赵国吧。
“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日日呆在这院子里,我早就倦了。”赵重玥忽然起身,移步到旁边一株兰花旁边,俯下身子看了一会。
“兰花快开了,以往三月中不应该出去赏花的吗,可是今年哥哥已经全没有心思陪我了。”赵重玥想起把自己关在屋里作画的赵公辅,轻叹一口气,若是没有这个喜好,倒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韩骘听的不忍,开口道,“听说三月时候,上邽城外千云山那里可热闹了,不只能赏花观山景,还可以顺道去庙里求支签来。”
赵重玥欣然答应,回房换了一身装束,更解下斗笠,只用轻纱蒙面,露出一双摄入心魄的眸子来。
出了上邽城,韩骘骑着马,随从驾着车,赵重玥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的春光。
她挽着赵国特有的发髻,显得利落大方,轻纱覆面之下,没有了韩骘初见的惊艳,却多了一抹朦胧,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惊落世间。
沿路许多花草,正是将开未开时节。韩骘骑着马,就在帘子外喋喋不休的介绍起来。
“这是上邽金杏,还有那个,唤作干谷芍药,都是赵地没有的吧。”
“这个迎春你当然知道,不过你知道这种花不止是说春天到了,还寓意着苦尽甘来吗。”
“这种花是紫竹,我在楚地就见过,这种花各处都有,水里能活,沙漠也能活,它就像你,贵在坚强。”
赵重玥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是在说花,还是在说我。”
她知道韩骘在逗她开心了,虽然没有笑出声来,可是弯弯的眼角映在韩骘的眼里,恍惚成了天地间最好的风景,比百花还艳,让韩骘神思都恍惚起来。
见韩骘直直的盯住自己看,赵重玥脸上微微有些发烫,连忙扯上马车帘子。
韩骘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摇头,自从进了赵府以来,心里第一次开始怀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虽然自己进赵府并非对她们兄妹不利,可是自己别有所图,终究还是不忍骗她。
闭上眼,她的身世便浮现眼前,自己即便能够扶植起来她,可终究还有离开的一天,如此便把他们兄妹推动风口浪尖上,万一……
韩骘摇头,不敢再想。纵马几刻,便到了千云山。
千云山有前后两条山路,山前那条路通到半山腰上千云观,千云观里香火旺盛,所以山前人多。而山后那条路则是通到山顶,曾经被以前一位寄情山水的县官休憩过,专为观光之用,山上风景几号,所以常有文人骚客来此游历。
赵重玥不喜人多,便和韩骘走山后。
山脚下一段路,树木繁多,赵重玥抬头去望时,只见树木枝干遮天蔽日,显得此间幽深无比,走入其中一段,让人误以为深处在深山幽谷里,自有一番清净之感。
再往前一段路,便出了那重重林木之中,开始往山上走,那一段比较空旷,赵重玥抬头去望时,忽然惊的“啊”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右前方是一片断山,对面山壁上竟雕刻着一尊上古角龙巨兽,雕刻的栩栩如生,让赵重玥乍一看以为是天上角龙神兽下凡,所以惊叫。
赵重玥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伸手捂住嘴,韩骘见她害羞,不由得打趣,“少主天不怕地不怕,倒怕这只石角龙吗。”
赵重玥辩解道,“这座龙像雕刻的出神入化,由不得人不怕,你倒是厉害,那你知不知道这龙是谁雕刻在这里的。”
“这……我倒真不知道。”韩骘看那只石角龙,估算足有十多间房屋般大,“这么大的角龙,恐怕是人力所不能及吧。”
赵重玥微微仰头,说道,“你猜的不错,我曾看过一本古书,说角龙乃是黄帝座下神兽,性子爆裂,勇猛异常,是黄帝征战四方的一员大将,不过在一次征战中,黄帝行军到了一座山下,就在这个时候,黄帝的老家忽然出现反叛,不得不派角龙大将回去镇压。而就在此时,敌军知道了角龙离阵的消息,忽然增兵来战黄帝,黄帝没了角龙,自然不是敌人的对手,所以黄帝手下风伯出了个主意,便是劈开扎营的大山,将角龙的样貌刻在山壁上,等敌人进攻时,便由他施展法术呼风唤雨,为石角龙作势,喝退敌军,后来果然……吓退了敌军了,黄帝趁夜收兵,退兵回去了。”
韩骘笑道,“所以这只石角龙竟然是黄帝刻上去的了,这倒是有意思,少主见多识广,韩骘佩服。”
赵重玥听了,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好似山泉轻漾,少了些平日里的冷意。“见多识广倒说不上,只能说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听不出来这个故事是我编的。”
“这……”韩骘不由得一拍脑袋,“少主编的故事太真,所以不由得我不信,少主若是肯多说话,倒是个有趣的人。”
看着眼前俏皮的少女,却因为对过往的恐惧而蒙上黑纱,韩骘的后有半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