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赵重玥站在千云山顶,俯瞰着下面的卷卷云层,云下面是大片的草地,草地一旁的点点乌黑,便是山下民居。
风吹乱她的青丝,她眯着眼,大声的对着山下喊着,“啊……啊……”
有一刹那,韩骘恨透了那一片轻纱,为何要挡住那张倾倒世人的绝美容颜。
“若是哥哥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能将这里的风景都画下来。”赵重玥莫名的有些伤感,“哥哥以前最喜欢把我画在画中,不过自从国破后,他就不在画我了,因为现在他的画里,连草木都悲伤的让人想落泪。”
“这一切,总会好起来的。”韩骘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她。
赵重玥皱眉,看的人心痛无比。“但愿吧。”命运这东西,向来就是不可测吧。“山上风大,吹的我眼睛痛,走吧。”
赵重玥转过身,却忽然惊叫,“啊……蛇……”
韩骘看时,地上正有一条大蛇,额前有一点青,卧在自己后面,足有小臂般粗细,瞄准了赵重玥。
赵重玥惊得身子往后一错,忽然脚下一个不稳,便栽倒在地,猛地滑倒在山崖边上,眼见就要坠倒下山崖去,韩骘猛地扑向前面,一把拽住赵重玥手臂,惊险万分。
“啊……”赵重玥惊叫起来,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韩骘死死拉住自己,还有……那条大蛇不知道何时已经爬到韩骘的肩膀上,吐着信子,俯视着自己。
“啊……”那大蛇不知为何竟死死盯着赵重玥,恐惧让她的身子剧烈的摇晃起来,险些挣脱韩骘的手。
“别动啊。”韩骘大声喊道,大蛇就趴在自己的背上,脖颈甚至能感受到蛇皮的冰凉。
蛇没有动作。
韩骘咽了一口口水,“不要动,我把你拉上来,我在这,你就不会有事,要是死,也有我陪着你,相信我。”
赵重玥拼命压制着恐惧,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那条大蛇,我相信你,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了。
韩骘尽量保持着冷静,不去管那条大蛇,慢慢的往上拉赵重玥,那条蛇可能让韩骘的动作惊动,忽然一窜盘住韩骘脖子,韩骘手上力气一轻,险些脱手。
“啊……”韩骘脸上青筋暴起,继续用尽全力拉赵重玥。
她只是闭着眼,身体一寸一寸往上挪着,终于那只手臂力气一涨,猛地便把自己扯到上面去了。
那条大蛇忽然从韩骘脖子上滑落,韩骘脖子上的重压消失,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只见那大蛇,摇摇晃晃,摆着尾巴钻进草木林中去了。
赵重玥挣扎着起身,去看韩骘,韩骘被那大蛇勒的面红耳赤,大口喘着粗气,他对着一笑,“还好,大难不死,你没事吧。”
赵重玥忽然觉得嗓子有些不顺,哽咽起来,“我没事,你没事就好了。”
韩骘大口喘着气,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条蛇也是怪,我想它只是住在这里挺寂寞,好不容易有人来,它来看个热闹罢了。”
赵重玥听他说的有趣,不禁破涕为笑,“什么时候了,还说些奇怪的话。”
休息一会,眼见天色不早,二人便下山去了。
千云山一游后三日,秦皇的敕令终于下到上邽城中,一个公差太监来赵府中宣旨。
旨曰:“令赵公辅为‘陇西市尹’,特封赵侯,上任之日起,宣扬大秦仁政、匠技、礼节,宏我大秦之德。”
旨意同时下到上邽县府,当天午后,上邽县令肖隆便派一个下人来,递交一封请柬。
韩骘受邀前去议事,赵公辅和赵重玥早在那里等着,赵公辅递上请柬来给韩骘看。“县令请我今夜赴宴,先生以为如何。”
韩骘看罢,对赵公辅道,“县令请您过府去赴宴,无非是官场规矩,与您日后诸位同僚齐聚一堂,互相认识,不过恕我直言,这请柬上的语气,连客气也算不上,由此看来,这一场宴会,怕也不是那么轻松。”
赵重玥冷冷道,“这般形势不如人,自然该受这种待遇,我早就料到,所以才请先生过来,先生以为如何。”
韩骘思忖片刻,反而喜道,“宴会凶险,却也是我们的绝佳机会,我们可以趁此机会,从秦皇旨意上下主意,趁人轻视大意之时,扩大职权,乃是赵家在此立命之根本,宴会之时先生只需如此如此……”
计议已定,赵重玥又道,“兄长行事恐有纰漏,就请先生化名‘赵安’,充作旧部亲信,一同赴宴如何。”
韩骘自然欣然同意,当晚申时,肖隆便遣车来接,韩骘便与赵公辅一同乘车,往县令府中去了。
到了县府,赵公辅和韩骘进了大门,递上请柬,便有一个小厮引着二人往宴厅中去了,到了那门前,府卫大喊一声,“新任‘陇西市尹’赵侯爷到。”
二人进了门,只见亭中两列席上已经备好酒菜,首席早空了出来,给赵公辅留着,最上面县令肖隆站立起身迎接,只见他肥头大耳,鱼眼蒜鼻,满面油光,一看便是庸碌之辈,他骨碌转着小眼,假意笑着,“赵侯终于来了,顿时就令县府生辉啊,快快请坐。”
赵公辅客套道,“县令大人言过了,在下不过是一介下官,怎敢居于首席,万万使不得。”
肖隆干笑两声,说道“如何使不得,赵侯乃是陛下敕封的侯爷,又是那亡赵的宗室,论地位可比我这有一介县令高多了吧。”
话音一落,满厅官员都止不住大笑起来,他这话本无什么不妥,不过用上了“亡赵”二字,以故国为由取笑,便成了对赵公辅莫大的侮辱。
赵公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究无奈道,“既然县令抬爱,那下官便斗胆上座了。”
韩骘随着赵公辅一同坐下,扫过一眼席上众人,大都面露不屑,甚至幸灾乐祸,不禁心中冷笑。
只有宵小无能之辈,才会如此嚣张得意,你们越是得意,就越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