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暮霭,嘎嘎乱叫的黑鸭;远望去,满目尽是遍身血污的尸体,和七零八落的各种旌旗与长枪短剑。
“公子,这恐怕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而且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张辽仔细检查这尸体上的疮口,说道:“看着尸体分布,恐怕不下十数万人马。”
众人大惊。张宇这总共也就几百人,一不小心居然闯进了十数万的打战场。除了那些懵懂的,意识到事情大条的人都开始打摆子了。张宇急令道:“忠平,马上去传令,让后面的步兵快速向我们靠拢。另外,派出斥候,探测周围五里,不十里范围的敌情。其余各人各自戒备。”
众人领命而去。这时,一个查看尸体的亲卫大声呼道:“大人,这里有个活的。”说着,扒开尸体,从底下拉出一个一身着铁盔铁甲的武将出来。似乎是一个官军。
急救,喂水。待得官军两眼睁开回神,张宇急忙上前拜道:“在下张宇,幽州驰援的义军。不知道将军是?”这年头,称呼不是随便可以叫的。比如将军,那只有高品级的武职才有的称呼,比如奋武将军等。可不是后世山大王随意自封。如果叫错了,那就是僭越,大罪一件。如张裕,带领数百义军,其他人有称呼“公子”“主公”“大人”,也没有人敢随意称它为将军。也是此人铁盔铁甲,而且肌肉紧绷有力,应该是练过武的,张宇才有此称呼。
官军声音虚弱,答道:“鄙人卢中郎麾下奋武将军高远,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
“卢中郎麾下,卢植么?”张宇怎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时候的卢植难道不应该将张角围在广宗么?怎么看这情况,似乎还在交战么?我来只是等着黄巾被围时,混混功劳的,可不是为了参与这十数万的大战啊!张宇欲哭无泪。
果然,那高远很没眼力,居然抱拳道:“此次我官军遭到贼军偷袭,大败。现在卢中郎也不知在哪?还望张公子能相助一二。以后必有大谢。”
张宇满嘴苦涩,这“以后大谢”一直是我忽悠人的法宝好吧。只得道:“高将军也看到了。我们只是刚刚成立的几百义军,而贼军不知凡几。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待我先集齐军队,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可好?”
山后,张宇一众人等瞧着不远处的高远。“说说吧,这卢中郎救还是不救?该怎么救?大家都商议一下吧。”其实按张宇的意思,现在应该直接直接开启远遁模式。只是上次范家屯的事就已经有些不稳,如果这次再次这样,张宇就很难保证张辽、韩子莒等人的心了。而且,高远是朝廷的奋武将军,理论来讲,可以随时接过张宇的指挥权。这个,除了张宇要当众做出什么毁尸灭迹的事情,恐怕还真没特别好的办法。
众人一阵沉默。以寡敌众,以劳击逸,以弱敌强,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绕不过的坎。最终,还是张辽看着众人都不说话,开口道:“既然众位都不说话,就有我抛砖引玉,说几句吧。”
张宇大喜,道:“文远可是有了对策?快快道来。”
张辽继续说道:“现在天色渐晚,张公子何不先四处查看卢中郎的去向。如果卢中郎已经脱困便罢了。也无需我们在这愁眉苦脸的。”
众人大悟。当初一看到这架势,就四处侦查戒备,倒是忘了这一茬。张宇又急令斥候在向远方查看。而徐盛追问道:“文远言之有理。但是,如果卢中郎没有脱困,又该如何呢?”
众人再次看向张辽,希望他能给出一个好的办法。而张辽却说悠悠说道:“既然发现,就不得不尽些微薄之力了。然而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想要救出卢中郎,左右不过是借用天时地利,虚张声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罢了。”
还是要拼一把么?罢了,富贵险中求,既然成立了义军,总归是要打仗的。只是也太折本了,以后定要多从卢植那捞些好处才行啊。张宇想着,也下定了决心,高声道:“既然决心要救,那就请高将军前来,跟大家说说敌情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漆黑夜中,某处山谷里,只见得火把映红了半边天。喊杀之声震耳欲聋,到处的都是折断的兵器与尸骨。山顶处,一种铁盔铁甲的将士簇拥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将。一位将军看着不远处的厮杀,恨恨道:“好个贼厮,居然连夜攻山,真是太猖獗了。”
老将道:“张角这厮,倒是打了个好算盘。一口气吞了我这一万多人,这附近就没有可以与之相抗衡的冠军了。只是想吞我这一万多人,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一将军叹息道:“哎,如果这时候有一只官军能在他屁股狠狠的捅他一下就好了。我们的压力就少多了。”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老将也很恨的说道。当初离京的时候,只有几千官军。后来一路收拢各地官军与义军,好容易才聚拢了这三五万人,没想到只这一战,就又只剩下这万把来人了。
山下的蛾贼可不管这些,一个劲地猛攻。而已经厮杀了一天的官军,饥渴交加,疲惫不堪,那里还挡得住蛾贼的进攻,被压的节节败退。这更让蛾贼更加的兴奋,攻势也愈发的猛烈,官军败得更快了。
蛾贼后不远处,一众人等静静的盯着厮杀。“怎么办?这群蛾贼恐怕不下八九万啊?”张宇回头看着张辽,希望能给出一个有效的办法。而张辽紧盯着厮杀,眉头紧蹙,没有说话。
张毅看了看众人,试探的说道:“公子,要不我们看看再说。”
然而高远却突然大叫道:“不行,卢中郎那里压力太大了,我们要立刻冲下去。”
张宇没有理睬,只是紧盯着远处的厮杀。都说人一过万,漫天遍野。看着远近的火把、火堆如夏日的萤火虫,张宇着实下不去这个决心。富贵险中求是不错,但前提是要活着渡险,否则这场富贵就不知道是为谁所求的了。
徐盛耐心的解释道:“高将军,你也知道我们只是几百义军,而下面的蛾贼漫山遍野。而且,那中间还有今晚蛾贼没动,我们就这么冲下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高远也知道敌我悬殊,所以只向张宇求道:“张公子,只要背后偷袭一下,我们也能替卢中郎减轻不少压力啊。”
“张公子!我老高跪下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