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下,一道倩影在火光之外茕茕而立,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蔓儿,看我给你弄来了什么好东西。”张宇凑到李蔓儿身边,嬉笑道:“噹噹噹噹,烤兔肉,怎么样?喜不喜欢?”
然而,李蔓儿却并不领情,嘟囔着小嘴,小腰一扭,将身子又歪到另一方向。
张宇无奈,只得将海碗放下,道:“好了,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全么?你不知道,战场多危险啊,几百把刀剑向你刺过来;还有那个血喷了出来,溅你个满身满脸,那个味道洗都洗不干净。不信你闻闻,我身上还有这个味呐。”说着,就往李蔓儿身上凑。
果然,李蔓儿皱着眉头,一巴掌拍在张宇身上,娇嗔道:“哎呀,要死了。”又半响,才悠悠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遇到危险。可是,李大哥。我想报仇,我想替我死去的爹娘报仇,替我哥哥,还有环儿报仇。这些天,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他们惨死的样子。我,李大哥,我知道你疼我,你就成全我吧?”
张宇默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导她。至少,像这样想用时间冲谈的仇恨的办法已经宣告失败了。然而让李蔓儿上战场,张宇依然犹豫。这不是歧视女性,也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实在是冷兵器时代战争确实不适合女性。这冷兵器战争对体力消耗实在太大了,就连一般的大汉都受不了,更何况李蔓儿一个小姑娘。就拿张宇自己举例。张宇练武快两年了。到现在,每次披着近二十斤重的铁甲、头盔,手持五六斤的长剑骑马冲锋。一场仗下来,都觉得整个人快虚脱了。
张宇的沉默,李蔓儿却认为这是张宇在犹豫,连忙道:“李大哥,你放心。我在蛾贼营中的时候,被驱赶着攻城,这些恶心的场面都见过,不会有问题的。”
张宇似乎下定了决心道:“你真的决定参军,这可不比你在贼营中,从军会很辛苦,军规会很严的。可能满身的臭汗与血污却几天不能洗澡;一连要赶几天的路,不能停歇;每天还有训练任务,完不成任务要行军法。这些你都想清楚了么?”
“张大哥,我想清楚了,我想报仇。”李蔓儿坚定的说道,毫不避让张宇那严厉的目光。一如在涿郡城墙下,那即使眼珠在眼眶打颤,依然坚定顺着云梯往上爬的样子。
张宇深呼一口气,转身道:“既然你决定了,那一以后你就女扮男装,以后就做我亲卫。现在,你将这晚兔肉吃了。吃完再去找苏双领武器。”也不管李蔓儿的表情。
“公子,李姑娘她,”见张宇回来,张辽问道。刚刚见到李蔓儿时,张辽很是诧异:怎么军营中还有女人?一打听才知道大有原因,对张宇也更加敬佩。当官军这么多年,胡人经常掳掠汉人攻城,可没听说有人敢在那种时候救人的。可现在远远看着两人,似乎另有文章啊。
“从今天起,李蔓儿就是我的亲卫了。以后,恐怕还要麻烦文远教他马上功夫。”张宇一天淡然道。
“哦,啊!”张辽大惊,道:“公子,李姑娘是女人。”周围一众人等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张宇。
“对啊,你都叫李姑娘了,她肯定也不是男人。”张宇开了个玩笑。又看看众人异样的眼光,笑道:“怎么了?古有妇好领军,怎么今天就不能有李蔓儿从军。”
“可,可是,李姑娘她,”
“以后没什么李姑娘,只有李蔓儿。”张宇不欲再纠缠这个问题,道:“好了,将众人都叫到我帐中,我分配一下以后的任务。”
约莫一柱香后,张宇帐中,一众人等落座,李蔓儿就身着盔甲,鸠占鹊巢站在张宇身后,让许褚、张毅一干人等直翻白眼。张宇也不管这些,开口道:“今天,首先是欢迎文远等兄弟的加入,以后大家就是一个锅里抡马勺的生死兄弟。大家要互相忍让。”
众人纷纷点头,张宇又接着说道:“再个就是分配个人的职司。我们义军现在有六百多人,其中苏兄弟与张兄弟一百余人管后勤。其余是由忠平、问向、王成、陈兰、雷薄、曹性、韩子莒等各位兄弟带领。而翼德、恶来与仲康则不带兵马。现如今有文远加入,我意新成立一屯,在苏张两兄弟的后勤中选取,以文远为屯长,全部配战马。而苏张两兄弟就从俘虏的蛾贼中,选取老实可靠之人,作为补充。这样,我们就有两百骑兵了。其他的不变。有问题么?”在军中,张宇虽已经结拜,但不想将领之间的亲疏远近分得太过,因此也不以大哥二哥相互公开称呼,而全部以名与字相称。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问题。只有韩子莒有些苦涩,原来这一百匹马差点作为赏头给自己的。现在是没希望了。
张宇又道:“鉴于此次战斗出现的问题,这义军的军纪与训练还有待加强。现任命,文向为军纪官,监督全军的军纪,有胆敢违反者,严惩不贷;骑兵中,由文远为总训练官,负责训练两百骑兵;步兵中,由韩子莒兄弟负责训练所有步兵。另外,斥候侦查的任务也由亲卫与文远的骑兵负责。”
韩子莒心下一松,没了一百骑兵,有四百步兵也不错。原来,韩子莒可没权利插手其他屯的兵马训练的。可见,张宇并没有因为上次范家堡的争执,而对韩子莒疏远。只是张辽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张宇明白,这是新来的,有些话不好开口。便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各人散去,准备加紧训练。我们现在随时可能遇到大股蛾贼,千外要小心。另外,文远留下。”
众人散去不提,张宇看着孤零零坐在下面的张辽,笑道:“文远,刚刚我在宣布任命的时候,文远欲言又止,可是我任命有什么不妥之处?”
张辽没想到张宇这么细心,想了片刻才道:“张公子的任命并无不妥之处。只是一点,我在官军这些年,都看到执行军法的都是主将的亲卫,或亲信。很少有假外将之手的。究其原因,这一来是为了执法的公正,避免外将心有旧恨而执法时有失偏颇;二来嘛,也是为了防止外将借执法权而笼络人心;三来嘛,执法若以上对下还好,若遇到上级或平级犯法,这外将执法就有些难以为继。所以这。”
张宇猛然醒悟。执法向来是得罪人的活计。打了别人的脸,别人即使当时不说,可心里要是一点疙瘩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一连有几次执法,那就是仇恨了。如果是上对下,那是理所当然,有恨发不出来,只能不了了之;可如果是平级或是上级执法,均不堪几千年来,先秦时商鞅吴起、汉时张汤、唐时周兴来俊成、明时张居正,也许他们有各种各样的错误;可事实上,哪一个不是因为在执法的时候拉了太多仇恨。张宇想培养徐盛这个未来大将,可不是要让他众叛亲离的。
一念及此,张宇笑道:“文远此言大善,都是我考虑不周。你放心,这几天我就会处理。”顿了顿又对张辽一拜道:“文远知道,我们成军日短,各种不足之处还有很多,还希望文远能多多提醒,我这里拜谢了。”
张辽大惊,连忙侧身避过,道:“张公子何须如此,某深受公子大恩。但有所发现,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哈哈大笑。
没几天,张宇就找了个由头,将徐盛执法官的头衔免去,改为张毅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