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鼓声震天,刀枪林立,旌旗蔽空。城上城下都飘着绣有赵钱孙李字样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本该是肃杀的场景,然而看着不断靠近的人群,张宇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战心。倒是不经意间想起一句话: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很应景。
驱赶老弱妇孺攻城。这事太多人干过,似乎每一个异族攻略中原的时候都会这么干。而中原王朝对于这些百姓贱民也跟异族没有丝毫的区别,收刮,抢夺,然后再行驱赶如牲畜。还要加个好听的说法:因粮于敌。似乎百姓是敌人。呵,多灾多难的百姓!
因粮于敌,本身是一个好计策,可惜一本好经,全被人念歪了。本意是抢夺敌国的粮草,减少本国百姓的负担。慢慢反而变成了对外讲仁义,从国内千里运粮救济;反而是对内,变成了烧杀抢掠。反正这天下不是自己的,玩坏了不心疼;只有打下来后,才是自己的,再去治理。这是太多人的想法。真奇怪,一群不将天下当作自己的天下的人,却要争夺天下,要将天下变成自己家的天下。很矛盾,也很现实。当然,这还算是明智的人。有的人都坐拥天下了,还把天下当成是别人家的天下去祸害,就不知道这些人的脑瓜子是怎么想的了。
“放箭”,随着一声声命令,一阵阵箭雨朝城下泼去。前进的人群想起此起彼伏的惨叫。这让本来就乱成一团的人群,更是骚动不矣。前面的想后退,后面的在皮鞭下要向前,顿时混成一团。然后,后面的蛾贼兵拿起兵器就朝人群捅去。啊啊啊。随着声声惨叫,队伍在这些蛾贼高压下,再度缓缓前进。
“这群畜生!”张宇的拳头狠狠的锤在城墙上,咬着牙骂道。也不知道在骂谁。
“张兄弟,快下令啊。这是蛾贼的试探。一旦让蛾贼觉得我们这边防守松懈,等会儿就会专攻我们南面。”公孙瓒焦急的喊道。
“是啊,主公,现在可不是讲妇人之仁的时候。”徐盛也焦急的喊道。这主公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仁慈。对下面的仁慈就不说了,连蛾贼也这么仁慈。也不知道是怎么教育的,真是异数!
原来,虽然上面已经下达了“放箭”的命令,但这守城的绝大多数是义军。义军是家族或个人私有的,可不会听官军的命令。当其他义军纷纷遵守命令,下令放箭,而张宇却在咬牙切齿的骂人。于是乎,一干人等弯弓搭箭,然后都大眼瞪小眼的瞧着张宇,等着放箭的命令。趋利避害,人之本性。见张宇这边没放箭,下面的人群理所当然的就开始慢慢向张宇这边聚集起来。
眼见城墙下的人越聚越多,再迟疑的话就真的要误事了。张宇终于咬牙闭眼,艰难的说道:“放箭吧,尽量射他们的手脚,把他们驱赶走就行了。”
“主公,射伤了手脚,他们也活不了。”陈兰却是冷静的说道。做过山贼的他,当然知道贼人的原则就是争抢。那不是竞争,特别是这外面密密麻麻的蛾贼,那是生死争夺。抢得过就活;抢不过就没吃没穿,最终冻死、饿死。这时节,倒是冻不死,却平添了许多饿死鬼。
是啊,好手好脚的时候都已经被抛弃了。如果再伤了手脚,又有谁会照顾他们?他们还能活下去吗?那个时候,无医无药不说,恐怕连吃喝的都成问题。迟早都是死,还不如给他们个痛快。有时候,仁慈也是最大的残忍。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张宇很烦躁的挥了挥手,道。
“没意思,等蛾贼攻上来了,再叫我。”张飞这么好战的人,看着下面嘤嘤咽咽的人群,也没有了丝毫的战斗欲望。扔下一句话,便转身到一边去。
张宇也不阻拦,看着身边的许褚、典韦道:“你们也去歇歇吧,这里暂时还用不到你们。”
两人相视一眼,抱拳道:“我们是主公的亲卫,怎么能随意离开呢?”
公孙瓒也过来,见到张宇终于下了命令,松了一口气。拍着肩膀说道:“习惯了就好了。他们是蛾贼。我们是官军,这是没办法的事。要怪,就怪他们当初投靠贼人了。”顿了顿,又说道:“既然张兄弟组建义军,投身军旅。某就要说一句,军人就是服从命令。是不能因为一丝的仁慈。你看玄德就很好。”说着,指着正指挥大战的刘备,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下面的人。连忠义双全的关羽,也只是冷漠的看着下面的人群。
将有五危,爱民就是其一。不可不戒啊!张宇盯着下面的人群,暗自下定决心:没有雷霆手段,怎显菩萨心肠?好吧,从今以后,就看谁更狠了。
“谢伯圭兄的指点。”张宇躬身谢道。可以有分歧,但对于公孙瓒的善意,张宇还是要接受的。
终于,蛾贼靠近了城墙。“哒”“哒哒”,一架架云梯靠在城墙上,人群开始沿着云梯向爬向城头。
“放箭”,“扔石头”“倒金汁”随着一声声命令,攻守开始进入惨烈阶段。而下面的人群,却是如此的茫然。有的可能被金汁烫伤了脸,捂着脸痛苦;有的手脚插着箭,看着箭呜咽;还有的干脆躺在地上。即使没有中箭的,也只是原地站着,不敢上,也不敢逃。倒是有原来混入其中的蛾贼,想沿着云梯向上爬,早被箭矢石头挡了下去。张宇占据着一个垛口,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不言也不语。
也许是这个垛口没有人攻击,一架云梯被扶着驾在这上面。回过神,却是两个人。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然后一先以后上了云梯。仰着头,头发蓬松,面部黝黑,却长者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就像是在粗麻布上,绣上两颗黑宝石纽扣。只是这乌黑发亮的眼睛没有丝毫温情,却是带着一股仇恨与坚定。
“所有人听令,不准攻击这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张宇下了一道令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命令。要知道,平时张宇很少下命令的,更不用说这么严厉,没有商量的语气。至于为什么?张宇也不知道。如果非要说原因,只能说因为这眼神。
“将军,将军大人,我们的人已经登上了云梯了。”一个黄巾贼指着南面城墙的一座云梯,大喜喊道。
“哈哈,没想到这涿郡的官军这么怂,居然让一群老弱妇孺登上了云梯。看来今天这破城的头功,就要落到俺的手中了。”贼酋也是老贼,攻略这么多城池,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大声道:“来人,命令所有人立即向南城进攻。老子今天要一鼓作气攻下涿郡。”
“还是将军英明啊,用这些炮灰攻城。否则哪能如此顺利攻破城池。”周围一群阿谀之声,仿佛他们已经坐在城里庆功一般。
“那是,”将军志得意满,大笑道:“有了今日破城之功,以后我向程渠帅要东西,谁还会反对。”
“那是,凭将军如此功劳,别说其他东西了。就是要战马,组建一直骑兵卫队,程渠帅也不会拒绝您啊!”
与贼人的志得意满不同,官军总指挥王将军却是气急败坏,左右怒喝道:“那是哪路怂货,怎么这么没用用。”
“那是边军公孙司马负责的地方?”立马有人回报道。
“边军,公孙瓒,怎么这么窝囊。田司马,你立刻带上两百人前去支援。如有闪失,提头来见!”
“喏”,一个全副武装的大汉朗声接令。随即去点齐兵马。平时公孙瓒是多么牛X的人啊,眼睛高于顶。今天居然要我去救援,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嘲笑一番。
公孙瓒不知道他已经在王将军那里打上了“怂货”的标签。此时,正苦口婆心的向着张宇劝谏:“张兄弟,张大爷,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要是今天这城在这个方向攻破了,我们就是涿郡的罪人。”
又声色俱厉的威胁道:“你如果再不下令放箭,我可就要夺你兵权了。我是官,你是民,我有这个权利!”
张宇却对着并不与理会,只是盯着眼前这座云梯下的人。而云梯上面的那人也固执的看着张宇,一步一步的向上爬着,每一步都是那么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