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的一个下午,苏景给我信息,里面只有一句简单的话:“冯浩做到了,玉石估价两百万。”
我平静的回复:“好的,谢谢。”
随后,耗子也给我打了电话,并简单的向我讲述了一下这件事情。
我问他,对方有没有兑现那只小人挂件。
他说那东西已经到手了,不过他们并没有说谎,那确实就只是一个拇指猴的标本而已。只不过,那东西做工栩栩如生,确实像极了一种成熟的中年男人;并且,这标本应该确实就是他们刚从南非土著手里买来的一个小商品。
我听他说话之间,情绪似乎并不高涨,相反倒有些失落。
我笑着安慰他:“不管怎样,一只拇指猴的标本,也算是非常稀罕之物了吧?反正他们既然兑现了诺言,那你就把这东西好好收藏着,就当是件留念吧。”
耗子长长叹了口气,“现在他们交到我手里这一只,确实就是一个拇指猴的标本,而且是在小猴死掉以后,才被做成的这副模样。不过,我曾在山里见到的那件招魂法器,那却极有可能,真的就是一个人。”
“一个人?”我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
耗子等我平静下来,才缓缓说道:“其实,我在上次见到过那件法器之后,就一直在山民里到处打听,自己也翻了许多当地的野史记载,结果却发现,原来在那一带的山里,竟然果真流传着许多关于小人族的传说。”
“小人族?”我完全茫然了。
耗子叹道:“可惜,我一直没机会近距离接触这东西,他原本是在一位当地巫师的手里,藏得非常隐秘。我若不是机缘巧合,也不可能见得到。原先,我想的是先在暗中观察一段,看看他们究竟拿他来做什么用。但没想到,这人下手如此之快,竟然果真把他弄到了手里。”
我头脑里一片混乱,“你说的这个人,就是那块玉石的主人。”
“嗯,”耗子在电话那端显得有些无奈。
我还是难以置信,“问题,民间巫师手里的东西,他怎么弄到手的啊?”
“不清楚,”耗子叹道,“这女人,很有些手段。”
“女人?”我吃了一惊。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玉石的主人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
耗子也仿佛有些吃惊:“是啊,她叫什么代苑,怎么你们还没见过?”
我说:“没有啊。这事一直都是苏景在跟我交接,而且你们联系上以后,我跟苏景都来往得少了。”
“哦,”耗子有些心不在焉,“这人很不简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我好奇的问道:“可是,她先前弄来那只拇指猴,为的只是让你帮她提价玉石。可现在,她又弄这个来做什么?”这么问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耗子在电话里苦笑了一声,“做什么?她说是将来赠送我的礼物?”
“礼物?那代价是?”
“将她手里那块玉石提升至千万档。”耗子平静的说。
“她疯了!”我在电话里就忍不住吼起来,同时心惊胆寒的问道,“你不会……你不会已经答应她了吧?”
耗子仍在苦笑,“答应?我也想啊。问题我没法答应啊。这玉石目前已经是它最完美的状态,绝对没有再上升的空间了。如果要升,那就只有动用技术以外的一些手段,你明白的……”
我断然说道:“好!总之,你没答应她就行。你让她自己去做白日梦好了,我们都不奉陪了!”
耗子沉默了片刻,然后心事重重的“嗯”了一声,默默挂了电话。
那个下午,我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刚一下班,我就去找了苏景。
她正准备锁门离开,见我找她,似乎吃了一惊,“你朋友的事,他自己没给你多讲么?”
我冷冰冰的道:“我来找你,不是向你了解我朋友的事,而是冲着你朋友来的。”
“我朋友?”苏景一脸茫然。
我说:“没错,就是那个叫什么代苑的。我希望你能替我转告她,让她别再打我朋友冯浩的主意,否则,我不会让她好看!”
苏景沉默了片刻,“他们的事,不是已经结束了么?”看来,她还并不知道她那朋友得寸进尺的要求。
我冷笑道:“总之你告诉她,要违法,让她自己一个人就够了。我们绝不奉陪!”
苏景迷惑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再跟我讲清楚一点?”
我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这事本来也跟你无关,你最好还是保持现状,什么都别知道的最好!”
苏景又沉默了一会,“这样吧,晚上我跟小代约好吃饭,不如你也一起,我们大家坐下来,好好把话讲清楚。”
我一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这样再好不过!”
那天夜晚,我第一次见到了那块玉石的主人代苑。
此人年龄与苏景相仿,而穿着打扮却很时尚,不过,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珠光宝气,气焰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嚣张,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经苏景介绍,她知道了我就是那个给她和冯浩牵线搭桥的“刘宇”之后,对我还算客气,特意做姿态的又加点了几个菜。
我说:“不用客气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说这话时,我语气非常生硬,她似乎有些意外,苏景看上去也挺尴尬。我想了想,只好勉强自己心平气和。
我说:“冯浩的事……”
她摆摆手,喜笑颜开,“这事你也给帮了大忙,我先敬你一杯!”说着,打开酒瓶,给我倒酒。
我说:“不是,我是想说……”
“着什么急啊?”她笑了,“先喝几杯再说嘛!”
我感觉她似乎是在逃避话题,有意不想我将正题扯到冯浩的事情上来。莫非,她并不打算让苏景知道,她想与冯浩进行的那第二笔交易?
好吧,我暂时沉默了,没再提那件事,她讲什么,我先敷衍着。
只是她营造的这氛围,让我感觉非常的不自在,原本也不习惯喝酒,又不知道她开的什么洋酒,几杯下肚,已经感到头有些晕,恶心想吐。
苏景平静的说:“刘宇,不会喝就别再勉强了!”
代苑笑了,“男人哪能不会喝酒的?来,满上!”
苏景笑道:“他前段时间食物中毒,肠胃一直不好……”
代苑笑得更欢了,“食物中毒,才要用酒解毒的嘛!这叫以毒攻毒,怎么你医生反而不懂?”
苏景无奈的摇摇头,笑了:“小苑,你别再闹了,咱们好好吃饭,聊几句正经的,不行么?其实刘宇过来,他是想知道……”
代苑俯身过去,搂住苏景肩膀,“咦,怎么我劝几句酒,这就不正经了吗?”说着,瞥了我一眼,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苏景没理她,只看着我,正色道:“刘宇,你有什么不明白的,趁着代姐还没醉,赶快问了吧。”
我说:“呃……”
代苑看着我,“怎么,你还真有什么要问我的啊?”说着,转头让服务员把空调重新调一下,同时满口喊着热,并顺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我端起茶杯正要喝,却只觉得她衣服上的扣子在灯光下一闪,随之她脖颈上竟露出一个拇指般大小,并且通体乌黑的小人来。
我霎时如触电般怔住。
如果说,此前苏景如饰品般挂在手机扣上的拇指猴标本,已经让我极度不适,那么眼前这东西,按照耗子的描述,它本身应该真就是个人体标本。
可是,此人竟然将他当作项链挂坠一般,用一根白金链子,从其脖子上绕了一圈系住,并紧贴着自己身体,挂在了脖子上面。
我从这个角度看去,这东西当作项链不仅毫无美感,而简直就是一个在她脖子上死去多时的吊死鬼而已。
我吃惊的猛一抬头,却正好见她往我这边瞥了一眼,依然那副妩媚至极的笑容,让我浑身不自在。
但我心里明白,她这显然是在暗示我,如果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那最好选择闭嘴。
好吧,我只好再次保持了沉默。
一转头间,却见苏景嘴角边浮现一点充满鄙夷的微笑。
她与代苑几乎是坐并排,与我对面,因此她至多见到了代苑的那个动作,以及我盯住人家看到茶水送到嘴边,却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表情,却没法看到代苑当时有意露出在我面前的那只用作挂饰的小人标本。
我心里苦笑一下,但已经无所谓了。代苑则假装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忙侧过身子,重新将衣服扣子扣了起来。
我平静的喝着茶,默默欣赏着这女人的所有表演,想起了耗子的那句话:“这女人,很有些手段!”
紧接着,代苑开始对苏景劝酒,一面讲着各种荤段子,弄得苏景非常尴尬。
我知道她这是在逼苏景主动离开。果然过不了多久,苏景抵不住了,接完一个电话之后,借口有事,就先走了。
苏景离开,我说:“好吧,我们该聊正事了。”
代苑看着我,眼神里继续酝酿妩媚,“正事?我跟你有什么正事可聊的?”
我笑笑,“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想请你别再逼我朋友冯浩。”
“哦?”代苑又笑了,再次解开了她衣服上的扣子,假装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脖子上挂的小人挂件,“没人逼他啊,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大家一起发财的机会,至于别的事宜,可以商量着来嘛。”
我有些火,“要发财,你自己发好了!我们没兴趣!至于玉石的相关事宜,我相信这世界上比冯浩老练的大有人在,你没必要只盯着老冯一个人。”
代苑微笑道:“别人?别人我信不过!可是冯浩这个人呢,经过这一次的交易,我认为他比较靠谱,事情交给他办,我很放心。”
我冷笑了一下,“但你的要求,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专业和能力。”
代苑俯身过来,“你怎么就知道超过他能力了呢?你不激他,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其实还有多大的潜力!”
我冷笑道:“算了吧,什么潜力不潜力的,别说那么好听!说白了,你不就想逼他做违法的事情,为你造假赚大钱嘛!”
代苑重新坐回到凳子上,淡淡笑着,“嗯,这不也是一种潜力么?”
我无语,她却很得意的笑了,“小刘医生,天下人要都像你这么老实巴交的拿点工资就乐得屁颠屁颠的,那这世界上还真就见不着有钱人了!”
我说:“你少来这套!我只想问你,你是不是当真吃定了我朋友,绝不退让了?”
代苑双眉一挑,“没错,我代苑做事,从来就没给自己留过退路。”
我笑笑,“那好!你不给自己退路,那我也没必要给你留活路。”说着,我起身准备离开。
她假装吃惊的问着:“怎么?你打算雇凶把我给杀了啊?”说着,极其嚣张的大笑起来,四下里一派花枝乱颤。
我也笑:“那倒不敢!不过据我所知,现在被你挂在脖子上的那东西,他还真就是一个人体标本。所以,你就乖乖等着接受警方的传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