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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离别

吴小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场中。他醒来后便挣扎从地窟中跑了出来,娘亲当时已不在院中。待他来到镇上后,血流成河的骇人景象令他差点又晕了过去。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远处传来的凄喊惨叫声如惊天响雷,震耳欲聋。天上的黑云竟是这般接近地面,月色从未如此刺目,几乎令他难以直视。

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

“爹!娘!”

这一刻,他发疯似地哭喊着。曲水镇此时已变成了一片荒凉的废墟,街道上尽是镇上百姓的尸体。他看见了孙伯,王叔,还有书院的授课先生。

吴小风那落寞瘦小的身影就像孤魂野鬼般在街上游荡,显得那么凄凉绝望。然而,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火海尸首与刺鼻的血腥味。

忽然,天空中电闪雷鸣,只见无数道银色光芒交汇在一起,一片片洒落而下,与两道冲天扬起的黑气,碰到了一起。

吴小风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仿佛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全部倒流。他手足皆软,不能呼吸,只觉得那一刻,整个世界停了下来。

然后,他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在这一刻,剧烈的恐惧,猝然涌上心头。

他全身冷汗,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我要死了吗……”

他瘦小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一处残垣断壁上,晕了过去。

……

在弥漫的硝烟逐渐散去后,感到战斗结束的玄峰道人与月引真人等正道人士,从云端之上极速降落下来。在见到周围的景象时,众人的眉头不禁紧皱。

这惊天动地的一战,不光连累了曲水镇,就连离的较近的安汉城也受到了牵连。三天三夜的时间,两大邪教教徒灭绝人性,滥杀无辜,安汉城已然变成了一座血流成河的死城。

一眼望去,仿佛看不到尽头,大部分的屋舍都已经坍塌,无数的树木植物与残存的火焰遍布整个废墟。数不胜数的尸体堆积而下,被切断的手,散落的兵器,撕碎的破布衣等等……

玄峰道人轻叹一声,方才见到扇无彦竟然祭出了家中祖传的无上仙器‘探月百折华’,其滔天神威,令天地变色,真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

‘探月百折华’虽然唯美,但杀戮无数,有伤天和。特别是在夜晚的月色下,便能将其威力发挥到淋漓尽致。

扇形展开如月。月起,锋翼如镰。月落,百折降世。机关尽出之日,月满西楼之时。

此扇神秘幽深,一旦出世必伤天和,血雨腥风。乃是遇神弑神,遇佛弑佛的极品仙器,见此扇者,无一不闻风丧胆。也正是因为扇无彦使用了它,才将魂长老与那神秘黑袍人等重创,令其惊儿遁逃。

据说发明炼铸这把仙扇的能工巧匠最终以自己的生命为其开锋。扇中暗器的材料为上古时期遗传下来从深海打捞上来的沉铁精。淬火炼制七七四九天,在其出世的那一刻,必须以人类的鲜血为其开锋。然后,用仙气一片一片缝合进扇骨之中。而当世,能拥有这逆天仙器的,仅扇无彦一人!

所以,这把探月百折华包括其秘法,只能代代相传,且不能外传。外传者与被传者,都将通通成为探月百折华的祭品,为其铸锋。

“这些邪魔外道,真是丧尽天良!只可惜老夫来迟一步!”玄峰道人望着这里的惨象怒道,顿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努力得压住自己悲怒的心情。随即,他哀叹一声:“看来,扇无彦应该是离开此地了。”

“此事非同小可,我需要立即回去向池主师姐回报情况。”

一旁的月引真人此刻已回过神来,她是兰音池的四大长老之一。从模样上看,是为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她面色严峻,眉宇间的额头处有着一轮小小的黄色弯月。

玄峰道人微微点头道:“事不宜迟,老夫也即刻赶回玄阳宫,但在此之前,还是先看看有没有幸存的百姓吧。”

话毕,命令众弟子开始寻找。最终,他们发现在一处残垣断壁内,有一对女子,看样子应该是对母女,只可惜那位母亲为了保护女儿而被倒塌的横梁活活压死了。但在她的保护下,她怀中紧搂的女儿倒是着还有微弱的气息。

“真可怜,这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大的伤痛,唉……”月引真人严峻的脸上在此刻多了几分和蔼之色。

又稍作查探了一番,确认没有人生还后。两派长老简单作别后,便率着各自门下弟子返程离去。

……

五个时辰过后,天色亮了。

只见一处废墟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死死的按在一块石板上,接着又一条手臂伸了出来,然后。

“嘣,嘣!”

只见一个灰头土脸,身形狼狈衣衫不整的男子从中钻了出来。他的头发凌乱,且光着的膀子上,残缺的绿色衣袍上有着不少血斑痕迹。

此人正是李世原。他在家中床榻上鼾鼾大睡时,被外头传来的嘈杂声吵醒。他正要下床去一看究竟,房屋却突然倒塌下来,慌忙中他赶紧躲到了床底下,随后被诸多砖瓦残壁埋没在其中,之后他便不省人事。

李世原此刻攀扶在一柱断壁上大口大口地踹气,随即他微微抬起头,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那么得愣住了。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沾满灰尘的脸庞上,两道泪痕悄然流下。

正在这时,一声微弱的哀鸣,似乎是从前方不远处的残垣断壁中传来。

他愣了半响,立刻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在废墟之中穿插而行。声音越来越近了,而且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砰,砰,砰……”

李世原徒手用力地扒移着零碎的砖瓦石块,他的双手已被磨擦出丝丝鲜血,但,他浑然不觉得疼痛,仍然继续用力的搬动着。

片刻过后,他透过光线,看见里面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尽管瘦小身子上四处都是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兴奋地喊道:

“小风!!”

吴小风听见仿佛有人在喊自己,他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然后,俩人四目相对。

下一刻,他便再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

……

两位少年,身形落寞地坐在废墟之上。已被泪水打湿的眼眶和脸庞,就这么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片荒凉,悲痛欲绝。但是,谁都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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