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几天拼杀,安息城血战初定,双方都偃旗息鼓,整戈备军,准备下次的大战。
安息帅府,内外侍卫大小将领此时此刻都神情紧张,没人说得准战事什么时间再次爆发,不知道那时候自己还能否全身而退。
孟广此刻已经是万念俱灰,昨夜京都使节已至,今日想必就会带着上面最新的决议来宣布了吧。
“孟将军,信使到了,在议事厅候着了。”孟广手下得力悍将刘陌小心翼翼地对孟广提醒道。
孟广起身,收拾下身上的战甲,起身往门外去,刘陌紧随其后。
议事厅内,主要干将悉数到场了,见孟广进门,众人起身致意。
“罪将孟广,可知罪!”
早已想到这一刻迟早会来,孟广没有分毫慌乱,应声道:“臣之罪,罪在查人不实,让那贼人有隙可乘,臣愿领罪,以戴罪身,铲除贼逆。”
“好一个查人不实!罪臣孟广,暗通逆党,消极应战,此等大罪,你要否认不成?”使者面带讥笑道。
“臣愿戴罪立功,有无私通贼逆之事可待臣戡乱息战之后,由圣上详查。”孟广心寒不已,如此“暗通逆党,消极应战”的指控实在是对自己忠心为国的嘲笑。
清咳几声,使者提高了嗓门:“罪将孟广接旨!”
孟广及一众将领悉数跪下,面朝东方。
“末将接旨。”
使者朗声宣旨,众将有人怒火中烧有人心中窃喜,怒者缘浴血而战却被污蔑,喜者因孟广受挫自己有利可图。
“承天诏,曰:‘安息逆乱,朕知悉甚惊,****正军不敌贼逆,朕甚恐。今免孟广安息将军职,戴罪戍边,严防叛乱,待新任赴,着返京告罪,平宁十五年四月十五’罪臣孟广领诏。”
“臣接旨,谢皇恩浩荡。”
从使者手上接过诏书,孟广觉得这一绢诏书有千斤重,起身时只觉无力,诏书不慎脱手。使者看到了,只是冷眼看着不曾伸手扶一下。
洛城卓府旧宅,今日高朋满座,洛城各权贵悉数到场,所言无不是“恭贺鲁将军近日赴任,战功彪炳光耀宗族。”
鲁宣一言不发,就坐在年轻人中间,似乎父亲的升迁与己无关。
“宣子,为何见你不是很高兴呢?难道你不为鲁世伯高兴?”仅凭此,唐枫便知卓文空为何交际广泛了,哪怕是不起眼的跟班,也会得到卓公子的无微不至的关怀,想来与卓公子结交也是不错的。
鲁宣抬起头,目光灼灼。
“高兴,难道我应该高兴?卓文空,你个纨绔子弟怎么知道战场上的事!”全场的人都诧异了,平日里对卓文空言听计从的鲁宣嘶吼着喊出卓文空名字的那一刻,卓文空惊呆了,唐枫目光扫过周围一众人等,张大的嘴巴都足可以塞下一整个拳头了。
卓文津站起身来走到鲁宣身边,做出了让所有人更加震惊的举动。
干净利落。
唐枫想到的仅有这四个字。
鲁宣被摔在地上,竟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宣子,你我两家交好数十载,难道鲁将军没教过你怎么礼貌待人吗?”卓文津言辞一如既往那般的冰冷不带温度,所有人都不在关心卓文津这翩翩公子何时这般武力值爆棚了,言语中自带着一种理应如此的力量,让人不得招架。
此时鲁匡恒无疑是最尴尬的了,自己儿子出言伤人,此刻还被世交子弟分分钟揍翻在地,现在是怒也不该、喜也不妥。
“宣子,没事吧,我哥是太在意我这个当弟弟的了,没伤着吧,要不你把我当大哥揍一顿,消消火?”卓文津走出去了许久,在全场空气中充满死寂的时候,卓文空试图扭转着紧张而尴尬的气氛。
“不必了,是我有错在先,各位长辈见笑了,鲁宣我先告退,祝大家吃好喝好,再见便不知是何年月了。”不等卓文空再说什么,鲁宣便起身离席。
再见便不知是何年月了。唐枫对这句倒是深有感触了,多少亲朋死在那久远的屠戮炼狱场,一别便是永生了。
尴尬气氛慢慢散去,宴会继续进行,只怕是众人的心情不再喜悦,御食珍馐此时也味同嚼蜡。
“孟广,我李仁奎就在这里了。你若愿意随我去建功立业,我愿以你马首是瞻,如若不然,我这脑袋你自可以拿去邀功。”李仁奎独身一人站在安西将军府院中,似乎周围持刀刃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众将士都是空气一般。
孟广也被李仁奎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甚至有几次都想下令将其乱刀诛杀,最终却因担心因此再引战火而放弃了。“你到底耍什么花枪,我孟广岂会与你这逆贼同流合污,你们也是共事多年旧识了,这次便放过你,下次再相见,我定会取你项上之物,送客。”
“孟兄,你这铮铮铁骨我倒是佩服得紧,难道你就觉得你效忠的皇帝就那般值得敬重?朝堂之上那般阿谀奉承,朝堂之外又是那般的尔虞我诈,你不觉得此朝已经腐朽不堪了么?”
“哈哈,可笑至极!”如同听到世间最可笑之事,孟广一扫满脸的严肃,满面笑容地看向李仁奎。“腐朽又怎样,清明又如何,久病尚能愈,腐败定可除,就不烦你贼逆操心了,若想活命,你变即时离去,否则,此时我便下令将你诛杀。”
李仁奎依旧一副尽在掌握的表现,似乎深陷重围的另有其人,不是他李仁奎那般,满脸的讥诮之色,不禁让人疑惑心惊。
“想必孟将军你这边还没收到警报所以才这般淡然,可我倒听说最近你的处境可不妙啊,我此番来可不是无故送死,我是来解救你于水火的。”李仁奎完全是一副解救苍生的样子,似乎真如他所言那般此行是来解救孟广脱离困境了。
“我的处境,你知如何,不知又如何?我生也好死也罢,是我一人之决心,此朝,你效忠,是你的选择,与之共存,是我的信念。”
“好,那我就多谢孟兄不杀之恩了,想必稍后你这便有好消息传到,那我就不打搅你迎接喜讯了。”李仁奎不再多言语,转身走了,众将士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孟广,见点头示意了,这才放李仁奎离去。
“将军你这是放虎归山!不!你这是纵容叛将,我日后必告知圣上你私通逆党!”
“黄将军,随你!”孟广不理会黄成的叫嚣,转身要走,岂料这时。
“报!孟将军,末将有要事汇报……”一名仓皇的士兵冲破众人阻挡跪倒在孟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