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武循着鼾声挪步进屋,心中暗道这富贵之人却是这般享受,就寝还得点着上好的安神香。
离着床榻尚有丈余,踏过去,使命既成。此刻,孙承武却感到有些异样,房间内布幔密实得很,月光不得半分而入,似乎是在隐饰什么。感到不妥,心里便有了些慌张,深吸口气这才执刃疾行地扑向床头。
即将扑到床榻的那一刻,棉被竟高抛而出,直直地蒙面而来。孙承武仓皇躲避,周身却被长枪架住,料想此次是在劫难逃了。
被一众人押解出来房门,院落内各处站了不少的护卫,各个都是面容严肃,全副武装,显然是早有准备,自觉行动干净利落,却不曾想这全然是别人的圈套罢了,孙承武此次只能是认栽了,却实在想不通,事情是何时走漏风声的。
被押解到一间不知曾为何用的房间,与孙承武一并潜入钟府的众人,倒也是一人不少,悉数在此了,更是明白无误的告诉所有人,入府行刺此事,钟府上下全然知悉,并已做万全之备了。(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实在不是那般明了一眼便知的。)
天色将明,雄鸡报晓之时,孙承武被押解到另处,钟匡惬意地依靠在太师椅椅背上,并列而坐的另一人却让孙承武大吃一惊。
首先开口的,是坐在钟匡旁边的那人:“孙贼,老实交代出你所知的所有细节,钟府可考虑从轻发落,识相点自己说,别等我去问你。”说话时面带笑容,却也是在嘲笑自己的失败,孙承武恼恨不已,并未说话。
那人站起身来,对钟匡道:“钟兄,怕是他不会说了,我们毕竟不是官家,我看把这几个歹人凭官爷处置吧。”
“哼,也不是不可,但我怎知这不是放虎归山了呢?您说是不是呢?”
“哈,我的匡爷哎,我能不为您考虑吗?就凭入室行凶此一条,怕是就可死罪一条,我在借官府内线往洛城那边查,你说这谋逆之罪,能是什么刑罚呢?哈哈哈。”那人却是一副成竹在心之态。
孙承武这时忍不住了:“叛徒,你倒是好不要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对得起你我曾经兄弟一场吗?”
“兄弟?我不会跟逆贼攀亲结附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要么你现在一五一十坦白,要么就去官府领死,其他的废话一概不需要!”言罢挪步往门口处走去。“你的死活,我不怎么关心,想来你也早就置之身外,就是孙老伯,我实在是为他老人家有你这逆子感到不值。”
“你,对我的家人怎样了?”
“你得搞清楚,你除了入室行凶,还涉谋逆,你家人如何,我可不好说,我也无权过问不是?”言语间,脸上布满了阴郁的笑容。
钟匡起身来,像是经过思考准许按照刚才的办法来做:“也罢,交与官府吧,我钟家也是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规矩有王法的。”
钟匡打了个手势,一旁站立的一种护卫,再一次将孙承武押走,似乎本来就没打算审问,只是让自己来露个脸?想到这,孙承武更加一头雾水了。
昨夜,唐枫应邀前往白塔寺,所见之人总觉似曾相识,却实在想不起,所言之事,也是令唐枫困惑不已,不过想想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自保还是没有分毫压力的,看时辰也差不多到了昨日卓文空信中所提今日与所谓贵客相约之时了,想到这,唐风便觉可笑,自己无权无势,不知何处值得卓公子尽心结交,还不是引荐各方人士相识。
至客栈厅堂,便见卓府的人已经在等着了,唐枫自觉失礼,忙上前致歉。
“唐公子这就言过了,我们做下人的,本就是按吩咐做事,是怕耽搁了这才早知,若这般令贵客新生忐忑,这般罪过,小的可难消受啊。”这人倒是跟卓文空性格相近,言语时,一副乐呵呵的表情。
寒暄过后,随来人出门,直奔城外去了。
虽说来此几日了,却对洛城并不如何熟悉,一路上唐枫依旧对繁华的街道感到兴奋,行走在这洛城地面的往来客商也多是笑容满面,想必是对自己生意满意非常了。
马车所停之处,是一处豪华的宅院,匾额上是烫金的卓字,唐枫稍有迟疑,问道:“这里可是卓家的府邸?”
“唐公子,这里确实是我们卓家的产业,不过卓家族人多迁至城外的新府邸,现今这里住的是卓家长者,与您相交的二公子也是久居于此的。”这般情况,唐枫却是感到有些意外。
马车还未停稳,就见卓文空那肥硕的身躯迎面走来,身侧还站着一位面容与其些许相像去远比其气质出众的男子。
“唐公子,未能亲自去请,实在是过意不去,稍后我自罚赔罪。”
“哈,你是怕自家好酒都被客人喝光,提前自己先占下吧。”唐枫难得的也说些并不怎么幽默的玩笑话了。
“嘿嘿,不小心被识破了,来,唐公子,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大哥卓文津。”卓文空这才介绍身边的俊朗男子。
“卓长公子好,鄙人唐枫。”
卓文津微微颔首示意,简单应答道:“你好。”
卓文空知道自己这位大哥待人向来冷淡,招呼道:“唐公子,我大哥这人无趣得紧,不要介意,快随我来,带你参观下。”卓文津不快地瞥了卓文空一眼道:“唐公子想来也是初至洛城时间不长,若是有心想结识些权贵,我也愿引荐。”卓文津也不知自己是否是因为兄弟的挤兑,还是有心改变自己形象,此刻边的热情了很多。“虽说资质尚浅,但各府,我还是有些交往的。”
“卓府二位公子,太热情了,我唐枫不知该如何言谢。”
卓文空领着唐枫参观院内各处,期间也有各方宾客至,每次卓文空都会引荐唐枫与其相识,虽不知卓文空用意,但唐枫还是深表感谢的。
“卓公子,今是什么日子?为何高朋满座呢?”唐枫有些疑惑道。
“不瞒唐公子。鲁匡恒将军是我爷爷义子,上面授意调防西域,近日启程,这才操办践行宴。”卓文空倒是知无不言。
众人应约践行,却不知详情,此刻没人会想到,这只是西域祸事东引的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