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是日雪疾,刀戈祸乱,城内血流成河。
沈腾一众浴血一战杀出东华血路,幸逢刘陌率骑搭救才得以幸存,不待众人心安,便闻铁蹄声至,却见那当头的彪形大汉手持长枪满目狰狞,并不似善主,众人都握紧自家兵刃,以防不测。
“来者何人!”见来人渐近,沈腾质问。
“那自然是取你性命来的!”来人不曾停歇片刻,率众冲杀而来。
一时间便又混战一团,不错,来人便是那挑起事端的马世成,叛逆兵分四路分攻各处,马世成所率主力奔李仁奎控制东华门,为的便是严密控制东城区域,并以此为核心据点与孟广所率驻军对峙。
面对敌众我寡,沈腾众人此身便寄那三殿阎罗处,怕是死期将近矣。刘陌所率骑兵尚可一战,沈腾旗下步卒长时厮杀血拼过后已无力招架,仅有几人拼死抢得来人马匹,幸存于刀下,其余众人都做了刀下魂。
其余各处一时间也是乱作一团,马世成的部署发挥了作用,胡弗、曹贾两处牵制大量守军,曹懿闵率众成功杀至西宁门处,在潜伏已久叛将里应之下完全控制周边地界,胡弗、曹贾两方面以损失四十余人的代价完成使命突围而出,也至西宁门处。此一役,孟广损失可谓惨重,两门皆失,怕是要被革职问罪了。
沈腾众人力竭死战终侥幸突围,马世成制止手下人继续追击,周人不解,答曰:“此战目的业已达到,以损兵折将之代价逐穷寇,战之,利薄不抵失,由之去罢。”
当一个半大的孩童从床底钻出头来的时候,唐枫愣了。
“不要杀我,我不是坏孩子,哇啊……”孩子的哭喊声中,唐枫不知所措了。
“啊呦,宝贝呀,你怎么藏到这里了,可让妈妈好找的呢。”一****着急忙慌地跑来一把抱住那孩子,转身对唐枫道:“你这人怎这样,看把我家孩子吓得。”
唐枫活这么大最怕的便是女人的责怪跟孩子的哭闹,此一刻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抱歉,我是粗人,行走江湖小心惯了,怕有歹人藏于此,才出声威吓,不小心惊吓到孩子,很是抱歉。”
“看你也不是好人,孩子我抱走了,要有三长两短,被你吓出个好歹来,我不放过你!”女人恶狠狠地瞪了唐枫一眼,抱起孩子便走。
女人孩子就要离开了,唐风这才意识到,房门紧锁,孩子怎么可能进来呢?(或许此童自幼骨骼精奇,有飞檐走壁缩骨入隙之神功吧。)
长剑出鞘,直抵女人后心,那孩子再一次扯开嗓子哭起来。女人这次却是暴走了,孩子也不哄了,转身面对唐枫,满面怒容。“你竟然对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动武,大家快来啊,快来评评理,这普天之下,还有王法没了!”
一时间楼上楼下的旅人都聚集到这门前来了,一时间好不热闹,七嘴八舌地哄闹起来。
“哎,世风日下,男人对女人动刀动枪了,这洛城都这么****了,那里才是我等平民安身之地啊。”
“就是,这人太粗鲁,大家不要怕,我三叔邻居家三妮子是洛城太守远方亲戚家小妾,把这人控制住,我这就去请官家评理。”这时,一身着华服,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开始攀起自家跟你官家的亲密来。(虽说关系远了,倒也是关系不是?)
“咦,老王,啥时候攀的亲啊,你欠我家酒钱我就不讨了,你给引荐下?我一直要结交官府之人,没有机会呢。”
“都滚!让你们评理,你们在这聊起天来了,没王法了,老娘我去告状去,都起开。”
……
最终唐枫以十两银子的代价作为致歉,这才打发了众人。
再进房间,桌上此时出现了一封书信。
“久仰唐公子尊姓大名,邀公子今夜子时一刻洛城东门外四里白塔寺相见。料您必不虚此行。”
安平,处中原之处,古为卫国地,战国时四战之地,却也是道路通达之地,现今也是商贾往来的繁华之城,虽不及洛城之盛,却也有近京畿之盛况。地居北城至高处便是钟氏族人栖身之处,绵延数里的钟府宅邸哪怕是夜半时分也是灯火晃晃。
借着夜色,几名不速之客潜入了这深宅之中。
可能是太平日久,钟家的护卫此时多是随心散漫,甚至对几处昏暗之处都不多看哪怕是一眼。悄悄地绕过一波又一波巡夜的护卫,几人潜至了内院之处,带头的招呼几人聚头。
“现在是子时一刻,钟家防备松懈,我们分头几处行走,速战速决,切莫拖泥带水留尾巴。”
众人颔首示意表示知悉,孙承武分派一番后,众人便四散分开,孙承武也悄悄攀过高墙进得院中。
“张队长,你说这老爷今天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提拔您当护卫总管啊,您若当了总管,可得给兄弟们多行些方便,也不枉兄弟们的忠心啊。”
被称作张队长的男人训斥身旁人:“少胡说八道,要被唐大主管知道了,还不得给你我难堪?”
几人说着话就往墙根过来了,孙承武藏匿在一处水缸处,一把短匕首悄然握在手心,身体躬起,随时准备跃身而出。
那几人只是走到树影深处解起手来,孙承武这才松了口气,匕首也复又插回原处了。
几人走出许久,孙承武这才悄悄转移了,这刚走出去没多久,那被称作张队长的人暴喝一声:“谁!”
一众护卫迅速的包抄上前,躲在暗处之人,再次紧张起来。
这时一个矫健的黑影子从树梢跳起窜到了墙头。
“是野猫,张队长,不要紧张嘛,谁不知道咱们钟府是安平大户,还有官家背景,哪有人敢造次啊,您莫要紧张嘛。”
“小心谨慎些好,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我小命就不保了,你我责任重大,院内正居可是钟家老爷的寝处,可不能马虎。”
孙承武轻手轻脚地摸到了正房,撬开房门进到堂屋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路上提心吊胆,暗道侥幸。
左间卧房处传来阵阵鼾声,想来这便是钟老爷的住处了,只要进去不动声响地杀死他,自己任务就完成了,
一手握紧匕首,一手擦拭下额头上的汗水,孙承武挪步迈向那扇脆弱的房门,伸手将其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