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深吸几口气恢复了气力，在左右随从搀扶下，这才免了瘫软在地的尴尬，才缓过神来，这便对那红衣女子不满道：“哪来的粗鲁的女人，小爷倒是不与你一般见识，只怕是这泼妇嫁不出去，到死也是老姑娘啊。”
众人再次被引笑了，不过却生生地忍住了，生怕这魔女再次施展魔爪伤及自己。蒲若若恨得牙痒，若不是雪鸢极不喜闹，怕是这会儿李琛必定是再吃苦头了。
蒲若若来的迅疾，离场也是如春燕啄泥般轻巧灵动，红绸轻卷，眨眼间便不见了倩影。
见没了危险，方才被一脚踹飞的小厮这才壮起胆子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伺候起自己这位祖宗来：“爷，那婆娘没伤着您吧？”
“你又不是瞎子！还不赶紧给爷清出路来，我要坐下歇歇脚！”李琛这会儿正经地摆起了大爷的谱，指使起自己的随从。
门口堵着的众人对于李琛这种行为很是不满，但在两名护卫明晃晃刀剑威慑下，却也是敢怒而不敢言。人挤人堵得密不透风的门口竟生生地撇开了足有二尺宽的过道来。
清风楼一间居高临下的房间，掩在层层珠帘后面，从楼下不仔细看不出这间房与别个的哪怕星点的差异，背对着门的位置端坐一位着华服的夫人，仅从背影便不难感受所带的那般雍容华贵的气度，清紫色的绸缎上翻涌着大片的云朵，与妇人盘起的那微蜷的青丝呼应着，倒是相得益彰。“客人来了么？”
站在门前向外张望的女子怯生地应道：“夫人，人来了。”
妇人拾起面前青瓷的茶碗，浅酌一口这江南地最上乘的龙井茶，嘴角微翘出一丝笑意，牵扯着眼角微皱。
“是时候送出一份贺礼给那不安分的小子了，允儿，你过来。”
站在门前的女子自觉地出了房门，还不忘关严实了。隐在暗处素衣少女这方移步来到妇人身前，这不是那被李琛调笑红了脸的少女又是谁？
“允儿，那色痞小心接近，你这是我们的第一步，切记不可大意，只可成不能败。”
“是，夫人，允儿记住了。”素衣女子低眉顺眼地应道。
夫人的眼角竟渗出了泪花：“委屈你了，丫头。”这话，没能进的允儿的耳中，这时她已再次隐入黑暗中，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一条自小被训练被教诲仿佛生来本该如此的道路。
西域出了乱子的消息，已经不再遮掩在长安的大内朝堂，已然是传至了离京城千里的洛城，街头巷尾平头百姓茶余饭后多了些关于西域的议论，一时间西域竟也变得仿若近在咫尺了。
而鲁匡恒大军换防往西去了，洛城一时间几无设防了，余下的只剩维护治安的官差了。
一纸文笺摆在了洛城父母官程建德的案上。
“草民闻西域兵戈，心系我天朝安危，夜难寐，竟不成寝。
近日惊悉，此方鲁将军协西北，草民甚是惶恐，诚若危言，自知不便叨扰大人，然辗转数日，此言定当诉诸大人，吾数日思，欲言之谓大人：‘洛邑危，望大人思及百姓，整备城防，免吾等草民惶惶’
洛邑兵戈必争，古来定数，朝上借此地兵，乃折东庐覆西厢残损耳。草民思，近日恐城内生变，方斗胆进言，此折扰大人，祈赦草民罪责。”
寥寥百字，一时间让程建德不知该如何处置，治理洛城二十年有余，尚是首次有人拟文递到府衙来。
“程大人，依小的拙见，不如大人您撰折子交与圣上定夺。”跟随程建德近三十年的师爷见主子难做定夺，小心翼翼地出主意道。
程建德起身在屋里漫无目的地踱了几步，喝了一碗苦茶，沉静下心绪，向师爷问询：“此法妥当？若真如这般写道，洛城当真出了乱子，我这乌纱帽岂不是得被圣上摘了？”
“大人多虑了，若是真的生乱，只需如实上报圣上定夺即是，若大人真的整备城防，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参您一本谋权兴乱那可如何是好，大人需谨记，我们府衙并无兵权啊。”师爷为程建德分析道。
正如那未署名的文笺所预料那般，洛城周边近期确是暗流涌动，胡靖殊旗下各部分人马悄悄地分散潜伏在了洛城周边的县镇里。
孙承武依旧定期的向胡靖殊汇报自己所“监视”的情报，真真假假的信息汇总到胡靖殊等人耳中。
“孙队长，你的情报工作做得不怎么样啊，前几日钟嘉、唐枫众人不见踪影，你怎不曾汇报过他们作甚去了？”曹韦德对孙承武的怀疑已经是很重了，这次终于是说了出来，显然是对孙承武最近的情报很是不满意。
“曹将军说话也不必藏着掖着，您若对我不信任，大可不必这般，完全可以自行监视唐枫钟嘉一众人的所有言行，无需假借于我即是。”对于曹韦德的质疑，孙承武直接地点出来，直惹得曹韦德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胡靖殊一直静坐在桌前未曾发话，这会儿见两人互不服输，才打起圆场来。“两位莫争吵了，孙队长，你的一众兄弟监视唐钟二人有功，本该是有重奖，但是我等大事未成，暂且记下了，待到我等大事成就，我胡某必论功行赏。”
姑且不论胡靖殊所言几分真实，就冲言语间诚恳的态度，孙承武也是甚是感激，当然前提是自己并未倒戈之前。
“胡帅，过誉，监视唐钟等人行踪本市我等份内事罢了，不敢邀功。”孙成武说话间那份诚恳与胡靖殊相较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曹韦德只是冷哼一声，并无言语。
胡靖殊起身，走到孙曹二人近前，停顿少顷，下定决心般郑重地扫过二人眼睛道：“近期观察唐钟诸人并无其他依靠，我们不必严密监视了，只是由孙队长费心稍事留意便是，近期洛城城防空虚，正是我等起事大好时机，你二人速速联络各处，明日聚首商议行事，至于唐钟等人，与我等无分毫助力，随他们年轻人自己折腾吧。”
孙曹二人退下，胡靖殊脸上隐着的冷笑显了出来，在嘴角划过一丝不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