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播种的季节到了,需尽快整地以备播种。
程雨辰发现,这个试验田北高南低,并且由于“新浍河疏浚工程”喷出的泥沙分布不均,造成一半有较厚的沙土,一半没有沙土。做这个试验需要整块田土地平整,且土质要一致,不然的话得出的数据便没有代表性。于是,他便发动农学班的学生平整土地。主要是用筐抬沙土,把整块田整平,并将沙土分摊均匀。
在平整土地过程中,有的学生怕累,甚至偷懒。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程雨辰便拿出一个小本子,采取划“正”字的办法来记录学生的抬土次数。谁抬来一筐他就给谁划上一笔,每组两人划满四个“正”字才算完成任务。这一招还真灵,学生的积极性马上被调动起来了,个个生龙活虎,你追我赶;锨挖筐抬,来往穿梭,虽汗流夹背却也没人叫苦。每当走到程雨辰面前时他们便询问:“程老师,给我划了几个‘正’字了?”
学生们干得热火朝天,不一会儿就把试验田平整好了。
……
之后,雷鹤鸣便调来学校的农工小袁等人用拖拉机进行耕耙、平整,力求达到“深、透、实、平、足”的标准。
播种是做好这个试验的关键一环。程雨辰结合课程讲解,组织学生对每个品种进行精选,以保证发芽率;播前进行晒种,以提高发芽势。
学生施延问:“什么是发芽势?它与发芽率是一回事吗?”
程雨辰说:“这个问题问得好。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呢?”
“发芽率指测试种子发芽数占测试种子总数的百分比;而发芽势则是指测试种子的发芽速度和整齐度。”
“如果发芽速度快且整齐,说明发芽势好,就容易形成壮苗,是吗?”
程雨辰笑着伸出一个大拇指:“你真聪明。是这样的。发芽率、发芽势两者都是检测种子质量的重要指标之一。”
“噢,是这样。”
“这两个指标好了就容易形成五苗。”
“什么是五苗?”
“就是通过施足底肥,药剂拌种,适时早播等措施,力求苗出的早、出的匀、出的全、出的齐,并且苗壮,即:早、匀、全、齐、壮。”
……
在农业生产上,不论是自己培育或从外地引进的新品种,还是在种植管理上进行的某一项技术的改革,都要首先经过试验田的鉴定、观察,才能确定是否能在生产上大面积推广应用。既使是外地成功的经验,也要先在本地进行试验、示范,然后再推广。所以,试验田是推广普及应用科学技术的先导。而程雨辰做这个试验不管是为谁作嫁衣裳,确是能起到先导作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作用,那就是切切实实为学生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实习场所。
几十个小区,每个小区不足一分地,播种便是一项繁琐的工作,且需心细。需按亩播量10公斤推算小区播量,每个小区又有十几行,因而需再计算出每一行的播量,用天平称出每行需用的种子,最后逐行均匀播种,每一个环节都不能马虎。
古言道,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程雨辰不甘雌伏,才提出了做试验田的想法,以期能搞点什么小名堂出来,教学、实习两促进,以免碌碌无为,苗而不秀。然而,教师的工作往往都是“备课?——上课——批改作业”的简单模式,有人看到程雨辰经常泡在试验田里,便大发议论:
“把课教好就行了,还费这么大劲搞什么试验田,这不是作茧自缚吗?这事能搞好吗?没事下下棋打打球,找个女朋友幽幽会多快活?”
你想多干点实事,总是有人喜欢品头评足,臧否人物。对这些藉藉之言,雷鹤鸣曾在会上不点名地批评过乱发议论的人,然而却不能封住别人的嘴。二次报考研究生那一阵子时,有人说:“既要上课又要准备考研,哪里还有心思搞试验田?菱角磨作鸡头,还是省点心吧!”
这些讽言讽语,丝毫没有动摇程雨辰做好试验田的决心。他坚定地说:“没有试验田,上专业课便是纸上谈兵,我不想把专业丢掉!棋要下,研也要考,球要打,对象也要找,但试验田现在必须要搞!”
他没有受那些风言风语和环境所影响,态度反而更坚决,真个是磨而不磷,涅而不缁。
程雨辰发硎新试,把试验田搞的井然有序,但他也自感初出茅庐实践经验毕竟不足。
这个试验是自己提出来要做的,如果搞不好岂不见诮大方?做试验田是项细活、技术活,牵涉的环节也较多,稍有闪失便有可能导致试验失败,又为那些多嘴之人添了口舌。他感到如履薄冰,格外小心、认真。
搞农业科学试验常常会用到一些仪器,学校的职高班刚起步,几乎没有什么仪器和设备。一天,程雨辰找到雷鹤鸣说:“雷校长,我们搞试验田可能马上要用到发芽箱、烘干箱、天平、土壤速测箱等实验器材,怎么办?”
突然提到这样的问题,雷鹤鸣倒感觉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说:“叫我们学校买暂时可能还有点困难。”
程雨辰心里一凉,问:“那怎么办呀?”
雷鹤鸣眼珠子一转,说:“我想起来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说的这些东西虹都农场都有,需要时我们去借用一下。”
“这样也行。可是,他们愿意借给我们吗?”
“下周我们可以去探探路子。”
……
如果说虹都中学还不算太孤单的话,那么就因为附近有一个国营农场,即虹都农场。
多年来,虽然场长换了几任,而与虹都中学却是和睦相处。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走过一段芦苇丛是大片农田,往南约1公里便是虹都农场场部。上世纪五十年代,虹都出现大量滩塗,县里决定建立这个国营农场,承担着繁育小麦、大豆优良品种及新品种试验示范推广等任务,已是全县麦豆良种繁殖示范中心,为全县粮食生产提供了大量的优良品种。
那时,从虹都中学到虹都农场的路也是一条土路,马车留下的两道平行的车辙一直通到场部。车辙太深,行路很不方便,特别是冬天,上冻化冻时更是粘滑难行,骑自行车滑倒是常事,有时轮胎粘满了泥,推不动,就不得不扛车前行,即“自行车骑人”。遇到大雪天,到处白茫茫的,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稍不小心,“扑哧”一声就会滑倒在车辙里。每当车辙太深的时候,虹都农场便发动职工用铣等工具将车辙填平,包括从学校通往县城的那条路。后来,学校与场部之间铺上了沙石路,路况有了初步改观。但是,从虹都通往县城的那条土路曾两度计划铺石子路或柏油路,都由于种种原因而没能实现,遇到阴雨天仍是泥泞难行。
程雨辰第一次到虹都农场时,是雷鹤鸣带他去的。
“来来,雨辰,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田场长,这位是于场长,这位是佟技术员,这位是王技术员……”雷鹤鸣一一介绍。
“欢迎!欢迎!”田场长说。
雷鹤鸣转而又给田场长他们介绍:“这是我们学校的程雨辰老师,省农学院分配来的大学本科生。”
于场长说:“欢迎到农场指导!”
程雨辰说:“哪里,哪里,我是来向你们学习的。”
当程雨辰的眼光瞄到佟技术员时,眼前一亮,感觉此人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在头脑中不断搜索,突然想起初到虹都时在大豆田里看到的一男子睡在大豆棵里的那一幕:他个头不高,留着大背头,黑黑的皮肤,圆圆的眼睛,两眉之间长有一颗明显的痣,没错,就是他!于是便直率地问:“有一次我看到在大豆地里躺着的是不是你呀?”
佟技术员一愣神,很快反应过来,说:“噢,我叫佟延修。我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不错,是我。原来问我话的人是你呀!”
“那天你为什么不讲话?”程雨辰继续问。
“当时我正在集中精力观察大豆育种结荚和豆荚螟的活动情况,实在对不起!”佟延修不好意思地说。
“你为什么要躺在那儿呀?”
“那一阵子腰有毛病,腰间盘突出的毛病又犯了,躺着舒服一些。”
听着两人的对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时,田场长说:“佟技术员是场里的技术骨干,不但负责农业种植的技术工作,做出了很突出的成绩,而且现在还致力于培育大豆新品种,已经做了大量的基础工作。”
程雨辰又转向佟延修:“你是行家里手,向你学习!希望你能尽快培育出适合本地区种植的大豆新品种……”
佟延修笑了笑说:“哪里哪里,相互学习。刚才场长过奖了,成绩突出谈不上,这些年瞎折腾,也没搞出个名堂来。我是工作不突出,育种不突出,腰间盘倒是突出了。”
说着佟延修按了一下腰,发出“哎哟”一声,逗的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雷鹤鸣将虹都中学做试验田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并提出了想借用仪器的想法。
这时,田场长说:“你是说要借用我们场的这些仪器?”
雷鹤鸣说:“是的。”
田场长说:“这个事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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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湖泊布星罗,水气氲氤虹景多。天赐龙潭虹最盛,古虹城外是虹都。欲知后事如何,明日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