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和飞流一前一后,来到阿婆房前。
那小阿妹一见小墨,开心地笑着向她招手。阿婆笑眯眯地望了望小墨,又亲切地拉过飞流,飞流有点抵抗地向小墨身后躲。小墨笑着说:“别怕,婆婆很和蔼的。”
小墨自熟地到墙角拿起了竹筒,并递给飞流两个,朝阿婆和阿妹招招手,就背水去了。
飞流好奇地敲敲竹筒,竹筒发现的声音很好听!便不停地敲来敲去,不时蹦蹦跳跳地跑到小墨的前面,咧开嘴傻乎乎地笑。小墨也随着飞流的可爱,郁闷的心情渐渐散去。
山里又传来了苗家小阿妹优美的歌声,曲调虽然简单,却十分悠扬。小墨听了一会,便也学着唱开了!
背水的苗家耶小姑娘哟喂
竹筒里漂着一轮月亮
晶亮的汗水撒落星星
歌声在那山谷里悠扬
背水的苗家小姑娘,
脚下的路越走越长噢
背水的苗家耶小姑娘哟喂
爬上了一道又一道梁噢
啊衣渥
飞流用一根树枝笨拙地敲着竹筒,竹筒发出的不规则的清脆响声,节奏非常地不和谐,不时逗得小墨停下唱歌,哈哈笑起来!
来到泉边,小墨把几个竹筒里装满水,塞好塞子,给飞流背了两个,飞流顿时嗞嗞牙:“沉!”
小墨也咬咬牙,往身上背了两筒水,对飞流说:“坚持哦!小流,这可是阿婆阿妹一天要喝的水呢!”
飞流翻翻眼睛,十分不解!
下山路不好走,背着沉甸甸的水,俩人都失去了上山时的兴致,只顾着脚下的崎岖,忍着肩上重重的疼感。
终于来到了阿婆家,阿婆赶紧接过飞流肩上的水,笑眯眯地帮他揉着肩膀,飞流偷偷看了两眼阿婆,眼神渐渐柔软下来,最后还露出了一个憨憨、可爱的微笑。小阿妹也单脚一瘸一拐地为小墨端来一些不知名的果子,小墨大大地咬了一口,又脆又甜,真好吃!小阿妹又拿了一个递给飞流,飞流歪着头看了看,没有接。
小墨忙摇摇手,说:“对不起,他不吃别人给的东西的。”小阿妹奇怪的咕哝了一句,仍然举着果子给飞流,还十分好奇地打量着飞流,一副不解的样子!唉!相互听不明白!
小墨把果子拿过来,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对飞流说:“吃吧!她们是好人!”
飞流点点头,接过果子,咬起来,哇,真的好甜!飞流向小阿妹笑了,小阿妹也笑了!
一阵香气扑来,阿婆笑眯眯地端来了糯米饭团,两盘菜。小墨抬头看看太阳,这才发现日正当头,已是午时。飞流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肚子也突然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眼巴巴地望着小墨。小墨和小阿妹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小墨说:“好啦!可以吃的啦!”
阿婆笑了起来,满脸的摺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小阿妹拿来勺子,请飞流和小墨入座。几人就在那暖暖的阳光下,围着那张小小的木桌,说着彼此不懂的话,漾着彼此都懂的笑容,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简简单单的午饭。
那菜颜色嫩黄,嫩黄中夹着洁白的豆腐,味道清鲜,菜儿清爽。小墨不知道,这菜叫酸菜豆腐汤,湘西有句俗话说:“三天不吃酸,走路打踉跄”。
而另一盘菜,竟然是极其少见的罐罐菌炒肉。罐罐菌,又名罗汉菇,也叫牛肚子菇。罐罐菌通过加工后,晾晒干,认真收藏,可保鲜色美味。当然小墨不知道,阿婆拿出来了家里最贵重的食物来招待他们!
吃过饭,小墨又熟门熟路地坐到了躺椅上,好舒服啊!她心里一阵轻松,阳光再次照在了身上,暖洋洋的,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一样,飞流看来也累坏了,托着腮,双臂撑在小桌上,也懒洋洋起来!
莫名地,小墨再次陷入了梦境!
“墨儿,墨儿!”她又来了,依然是婷婷娉娉的素色身影,肌肤如雪,乌眉如黛,右眉上角有一颗红痣,一袭长发轻挽一结,她面带微笑,伸出手来,轻轻呼唤,“小流,小流!”
小墨拉着飞流,扑进她的怀抱:“娘,娘!”
她眼含泪水:“墨儿,小流,娘终于盼到你们团聚了!让娘好好看看你们!”她深情地盯着小墨和飞流,小墨和飞流仰起脸,像两个小小的婴孩依偎在怀里,“你们都长大了!长得特别像你们的父亲!我真开心!真开心!”
有热热的水滴在小墨和飞流的脸上,飞流伸出手来,擦擦她的眼泪,憨憨地说:“娘,不哭!”
她却抑制不住泪水滚滚,只有那温暖如春的怀抱让小墨和飞流格外眷恋!
暖,暖,好暖……
小墨微微睁开眼睛,一缕斜阳轻照,她和飞流都趴在木桌边睡着了,飞流睡得正香,满脸是柔和满足的笑,原来又是一梦啊!多美好的梦啊!娘,娘,如果真的是娘该有多好!!唉!小墨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飞流毛茸茸的脑袋,飞流模模糊糊地哼了一声,便睁了惺松的眼睛。
一旁的小阿妹看着迷迷糊糊的姐弟俩了,善意地笑了!阿婆仍然是那样一脸的慈祥,笑意满满……
小墨对着夕阳伸了伸懒腰,看着叽叽喳喳归巢的鸟儿,精神似乎又足了许多。“回家!”飞流拉拉小墨的袖子,小墨转过身捏了捏飞流鼻子说:“好,好,我们回家!”
阿婆和小阿妹向他们微微招手,轻轻地说着苗语,听上去柔和而温暖!
小墨也向阿婆和小阿妹轻轻招手,飞流冲着小阿妹来了一个傻傻的甜笑!
夕阳下,山坡上,菜花旁,那一老一小的身影相依相偎,久久未去。小墨走了许久回头仍然能看见那令人温暖的影子,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令人踏实而惬意!
世事如棋,人海茫茫,佛说:“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相逢即是有缘,对于偶然邂逅的陌生人,一句好话、一点帮助、一个微笑,也许就是这样的不经意,才结成累累的善缘。
小墨不知道,她和飞流,在这与世隔绝的湘西,竟与阿婆一家结下了不解之缘,从此难分难舍!生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