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儿鸣叫,山寨淡雾笼罩,炊烟四起。
吊脚楼。
油茶的香味淡淡地飘来,浓郁的肉菜的香气也扑鼻而至。坐在桌边的飞流拉拉梅长苏的衣服,梅长苏抬起头来,放下书卷,笑了:“好咧,咱们吃饭去。”
大家陆续到来,开开心心地吃起来。正吃着呢,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嘹亮的歌声!
好像是阿依朵。小墨塞在嘴里的米饭哽住了,她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莫名的,她不喜欢阿依朵。
梅长苏望了一眼小墨,低声对蔺晨说:“又来了,你可要小心了。”
蔺晨笑笑道:“没事,应付得了。”
一大早,阿依朵她就匆匆吃过饭,在鸟儿的欢叫声中,一边唱着歌,一边向待客楼跑来。她想看阿晨哥,好想看阿晨哥,尽管昨天刚刚才见过,可是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自从三年前,那一瞥,那如仙的身影就再也无法从心中拂去,三年来,无数苗家小伙在她眼中如同虚无,她常常忧伤地爬到月亮山上,对着圆月诉说衷肠。如今,无意间的相遇,让她突然看到了曙光,她以为一定是月神听到她的歌声,被她感动了,让阿晨哥再次来到她的身边。
此时,俏丽的身影从楼下窜了上来。
“哎,阿晨哥来!早啊!”阿依朵向他们招手,满脸的笑容,在晨光下特别灿烂。
“阿依妹,早啊!”蔺晨向她微微笑着。
“阿晨哥,今天,我带大家去爬月亮山,好不好?”
“爬月亮山?”蔺晨微思了一下,“主意不错!”
迎着朝阳,大家沿路向东走去。一路上,阿依朵叽叽喳喳得像快乐的小鸟,不停地讲着苗寨的故事;蔺晨轻摇薄扇,一副潇洒之姿;霓凰扶着梅长苏的胳膊,俊目四眺,不时与梅长苏低首耳语。
小墨这才发现阿依朵不仅会汉语,还说相当好!但当她与蔺哥哥对话时,她就会用苗语,这让她心里有点堵堵的……
飞流忽而不见身影,忽而从天而降,一会儿摘来鲜花,一会儿摘来树枝。就腾云驾雾的孙大圣,每次都把花儿、叶儿笑眯眯地递到梅长苏的手里。
“我的呢?”蔺晨一脸嗔怒。
飞流朝他吐吐舌,转眼间又不见了。
“小没良心的。”蔺晨冲那远去的背影,用扇子戳了几下。
来到月亮山前,梅长苏、霓凰、小墨惊讶地看着那个硕大的月亮石,感叹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功!
阿依朵来到深潭前,默默双手合十,虔诚地向月亮敬拜,蔺晨也默默祈祷。
梅长苏微微有些喘息,霓凰道:“是不是有些累,咱们到那边歇息一下。”
飞流也赶紧帮忙,小墨关切道:“尘哥哥,小心点。”
阿依朵轻轻地用苗语道:“阿晨哥,你可知,我刚才祈了什么愿望?”
蔺晨微微侧脸道:“我怎么能知你的心愿呢?”
阿依朵抬起头,迎上蔺晨的目光,大胆而热烈:“阿晨哥,我祈求月亮神,帮你我结成百年之好。”
蔺晨微微皱眉:“阿依朵,你我是义兄妹,不可能结成夫妻的?”
阿依朵目光顿伤:“阿晨哥,那是你们汉族的规矩,我们苗族只相信爱。”
蔺晨低语道:“我们只有友爱。”
阿依朵热烈地抬起眼睛:“不,阿晨哥,你知道我的心的,我一直都喜欢你。从在百家宴上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住进了我的心里。我这颗心永远为你而跳动。”
蔺晨道:“阿依朵,你和我是不可能的。”
阿依朵泪水一点点涌上眼眶:“阿晨哥,三年前,我也曾试图忘记你,可是三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月亮之神就是见证,无数无数个月圆之夜,这里都回荡着我思念的歌声。”
蔺晨轻轻道:“阿依朵,我也知道你的心,可是,我做不到。”
阿依朵问:“你可曾试过?”
蔺晨道:“我,阿依朵,姻缘是天注定的,我们没有缘分的。苗家的好小伙多得是,喜欢你的小伙也有好多好多,你试着去接触一下他们。”
阿依朵摇摇头:“阿晨哥,我也做不到。”
蔺晨抬头看着月亮石,轻轻地说:“阿依朵,我们在月亮之神前,共同祈祷我们能找到各自的幸福吧!”
阿依朵满目伤痛,闭眼,双手合十。
蔺晨也不语,微微闭眼,心里默默念起来。
小墨看着那两个身影,听着莫名的苗语,心中微微紧了一下。她微微皱眉,问梅长苏:“尘哥哥,蔺哥哥是不是到过很多地方啊?”
梅长苏抬头望了小墨一眼,她正双目不离地望着蔺晨:“嗯,是的,他最喜欢自由自在地游山玩水了。”
霓凰微微一笑,也来推波助澜:“蔺少阁主呀,不但爱山水,更爱美人呢!”
小墨睁大了双眼,挑起了眉毛,喃喃道:“更爱美人?”
梅长苏低头一笑,对霓凰轻轻地说:“别太过啊!”
霓凰偏偏微提高声音:“我说的是实话嘛。不管到哪里,少阁主,总是追着美人跑!”
“嗯?”小墨心中升起些许不屑。
小墨轻轻转身,心情灰灰地坐在一侧,一任微风吹起乱发,一任自己辜负眼前的春色!
梅长苏轻嗔霓凰一眼,悄悄说:“你就等着吧!那阁主,可是一个不吃亏的主。”
霓凰微微笑了,昂首挺胸,一副不怕天不怕地的模样。梅长苏看罢,无奈地摇摇头。
当蔺晨与阿依朵祈祷完,抬起头,却发现飞流正坐在月亮石的环形里,仰面朝上,嘴里衔着一根草儿,双手交于脑后,翘着二郎腿,惬意得很呀!
阿依朵着急地喊起来:“快下来,不要亵渎我们的神物。”
蔺晨对阿依朵道:“别急,小孩子,不懂事。”转而喊道:“飞流,我也来喽!”飞流抬头一看,那白衣飘飘欲来,“啊,你可别来。”一个翻身下来,跑到小墨背后。小墨心情低落地说:“小流,你怎么那么怕他呀?真没出息!”
飞流闻言,低下了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蔺晨闻言,才察觉到小墨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微微笑了,没有再继续挑逗飞流!
下山的路上,阿依朵沉默了,小墨也沉默了!
终于,小墨忍不住道:“我先行一步了,阿婆家的水没了,我得去帮忙背水去。”说完,足尖轻点,快速而去。
蔺晨刚要喊,又像是想过什么来似的,对飞流说:“快去和姐姐一起!”
梅长苏一脸诧异地看着远去的小墨和飞流,霓凰轻轻道:“有点门了哈!”
梅长苏微挑眉毛,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霓凰,悄悄说:“别过了哈!差不多得了。”
“放心吧!”霓凰道,“我自有分寸。”
苗王楼。
阿依朵默然地回家后,悄悄进了自己的闺阁,轻轻地打开窗户,望着不远处待客楼的鳞鳞楼顶,黯然失神。
不知不觉地轻轻唱着:
满山菜花满满新,阿哥已入我的心。
别怪阿妹枉吐情,想要忘记实难行。
一个时辰前。
一年轻阿妹正向苗王朵巴格和苗母达尼那汇报自己所见。
“下去吧!做好事情,伺候好客人!”朵巴格吩咐道。
“那蔺少阁主看来依然未婚啊!”达尼那轻轻地说。
“未婚又能怎样?他三年前已然拒绝,还与阿依朵拜了义兄妹。只可恨阿依朵三年来,竟然心不改变,仍然惦念着他。”朵巴格有些懊恼。
“拜义兄妹,只是汉族人的习俗,与我苗族无关。”达尼那鄙咦地说,“若是永不再见,我相信总有一天阿依朵会爱上努甘丹,他这一回来,岂不害苦了我可怜的女儿!不过,我还是有办法可行。”
“你莫要乱来,我当然知道你的那个办法。但蔺少阁主,是我们苗月阿蒙,你那样做会触怒神灵的。”朵巴格严肃地说道。
达尼那一怔,喃喃道:“我当然知道,蔺阁主与阿依朵已无缘分,但蔺阁主似乎对那位叫小墨的姑娘颇为上心,我眼看着女儿的痛苦,心中疼痛难平啊!”
朵巴格拍拍达尼那的手,安慰道:“也许,月神如此安排,就是阿依朵无法回避的命运。不然,为什么阿依朵一年才出一次山,却会碰巧遇到三年来一次的阿蒙呢?也许,这一次,就是来结束阿依朵的思念之苦的。”
达尼那听却心痛无语,她眼看着女儿从月亮山归来后,就郁郁不乐,此时,那忧伤的歌曲又轻轻飘来,更是如刀般剜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