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到了女乔、梦到了灵玥,梦到了自己正挥舞着一把雕纹大剑和一个人在厮杀,而他使用的正是首山剑诀,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而与他厮杀的人手持一把巨斧,刀光剑影间开山裂地,巨斧和大剑相迎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彭礼一下子就惊醒了。
屋外依旧漆黑一片,屋内微弱的火光照亮着里头一切,只见思玄坐在桌子前,倚着手肘正打着瞌睡,桌上放置着简单的食物,想来本是为彭礼准备的,可仿佛已过了很久的时间,已经凉透了,彭礼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的时间,只觉得浑身依旧酸痛的很,饶是要站起身来都觉得困难,索性便在床上打坐练起气来,入了练气之道便可依靠自身真气的流转来消除周身的疲乏,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彭礼盘腿而坐,手作揖,闭目静心,将体内的真气又顺着小周天流转了数次,本想着将身体催至鼎盛时的状态,可不曾想这一运气,这体内之气反倒比之前还弱上几分,不仅如此,运气之时还伴随着一股刺痛,他忍不住叮咛了一声,反观体内,丹田处结成的那颗莲子状的物体比之前更缩小了一些,彭礼也是心惊,他也时常会照着小周天运气修行,可怎么体内真气反倒没有增长,却是慢慢消退了,这如何不让他害怕。
“是不是真气变弱了?”远处思玄倒也醒了,不紧不慢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
“唉,其实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思玄叹了口气,“我之前还曾怀疑过那黑衣人为什么大费周章的借醒神水引我们入梦境,原来他的意图就是吸取我们体内的修为,想必之前肯定有许多人入了他的圈套,只是还没撑到我们的到来,早就被他吸干了精魂。”
“那岂不是说你已经被他吸了六十多年了?”彭礼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正是如此,所以我苦修了那么多年的灵力不进反退,你说奇怪不奇怪,还有那高山上的异兽,它偏就不想我们死,慢慢地折磨我们,好让我们被那黑衣人吸光了精魂才罢休,若是早早死去,岂不是白费了?哼,这一切的梦境原来都是一个局,一个慢慢将我们消磨至死的局。”
思玄说得冰冷,彭礼听得更是心中发毛,这黑衣人的计谋真是阴险歹毒的很,将人困于梦境之中,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死了就坠入混沌域,永世不得翻身,不死就等着被他吸光精元,还铸一高山给人留有一线生机,可谁又知道高山之巅到底有什么,梦元是否在那,又或者什么都没有。
彭礼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他隐约觉得这梦境中的一切,高山、森林及河流,都是黑衣人吞噬生灵的修为所化,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死过多少人,以烛龙之墓的年代来看,他想必也在墓中存活了几千年了,这等寿元,除了龙族后裔外又有谁呢,又是烛龙不争气的后世子孙,如那貔貅之辈,靠以折磨进入墓中之人为乐。彭礼一想到自己吃的野果和白鱼都是别人的精元所化,反倒像是再吃他人的血肉一般,心中一阵作呕。
“我睡了一天了?”入睡的时候刚由夜转明,醒来又是黑夜,想必是睡了一天,彭礼思索着问道。
可思玄的话却是让他怔在了原地,她说道:“何止一天,这夜晚一过,你就整整睡了三天了。”
彭礼口作惊愕状,呆若木鸡,只是将《首山剑谱》中的简易剑演练了一晚,难道就累成这般模样,这一睡便是三天还从来未曾遇到过,可浑身的酸痛却是真实的,肚子里头咕噜一叫,顿时脸上一红,索性是屋内昏暗也看不清面庞。
思玄微微一笑,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早给你准备好了,过来吃呀!”
心中虽是作呕,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饥肠辘辘的肚子,霎时间就狼吞虎咽的开始吞咽起来,把思玄看得也是一乐,一边吃着,时而望向思玄,见她满头银发,样子比前几天初见她时更为苍老,心中不免惆怅,想道:以她这身体状况,怕是也熬不了几年了。
想着想着,鼻子一阵酸楚,竟是要落下泪来,彭礼向来多愁善感,更是见不得生离死别之事,以他在轩辕城呆的八百年时间里,黑发人送白发人的事见过太多太多了,虽是生死轮回,世间百态,可见之总叫人落泪。
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思玄想想,梦境之外的她也是个风华正茂的女子,胸怀九州,对现今横行大陆的妖魔大军恨之入骨,若是平白无故的坠入混沌域,这老天对她也太不公平了。
思来想定,彭礼便打定主意,不论如何也要将这简易剑练好,于是乎匆匆吃了片刻,志气满满地又开始练起剑来。
思玄也有心帮上一帮,好歹她也是玄帝之女,乃是北方第一大家族,名门望族之后,自然见多识广,就算剑法不甚娴熟,但与彭礼练上一练还是可以的,正所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她从小耳濡目染,也是随着父亲见过许多九州上的大剑豪,熟好熟坏,自然也略知一二。
有思玄陪练,彭礼自然喜出望外,正愁没人试试这简易剑的威力呢,于是乎,两人便开始对起剑来,彭礼先是照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顺序,轮番挥舞了一番,剑招算不得娴熟,但比之前好上几分,仙灵飘逸,剑姿倒是极为写意,思玄有心试上一试,便也用简单的剑招与之相较,几轮剑招之下,对于思玄这个没学过剑术的人来说,竟是出奇的轻松,或攻或守,闪躲腾移间彭礼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彭礼剑指其首,思玄便侧身取彭礼足部,那彭礼只得仓皇回头相挡,彭礼使出艮剑点其手,思玄以剑身相挡,轻易又化解了彭礼的剑招,一来一回间,那思玄都忍不住说道:“这就是那首山剑谱的剑招,怎么感觉还不如我的厉害?”
彭礼也是有些心急,不假思索的问道:“你这什么剑法?”
“我这叫笨拙剑法,专打那些笨拙之人。”说完轻盈一笑,练剑之余还不忘调戏一番彭礼。
彭礼自知被调戏,倒也不恼怒,心中想着剑诀,口中说道:“那你再接我这招试试。”
说罢握剑的手腕开始转动,手中之剑也慢慢转了起来,剑势越快,带起阵阵风响,忽的剑光一闪,似是平地惊起一声雷,剑如闪电,直取而来,剑身欲至思玄下盘,忽的又一变招,如那白蛇吐信,游绕其身,穿梭而起,剑尖点地,人一跃而起,破袖之声咧咧,带起一道寒光,思玄想要变招已是来不及,彭礼空中一个翻身,身轻如燕落其身后,长剑正巧架于思玄脖子上,惹来她一阵惊呼。
“怎么……一下子剑招就变了,你之前明明就不是那样出招的……”思玄埋怨道。
“嘿嘿,那我自然得改变下出招的思路,若是古板出招岂不是变成你口中的笨拙之人了?”彭礼说完心中也是大喜,他只是在刚才的比剑中,先使出了震剑,那剑去势途中,又立刻换做了艮剑,随又以剑点地,身形一跃,换做乾剑,没想到如此变招竟是收到奇效,思玄一时间倒也没反应过来。
但思玄只是一个不会舞剑的人,赢了她又有什么用处,能赢高山上的那只异兽才算是厉害,如此两人又对招数次,彭礼娴熟之下,思玄更鲜有机会,竟是在他的手上走不过一招,一气之下便丢了剑不练了,这么大年纪还耍性子,真是让彭礼又好气又好笑,只留得彭礼一人继续在木屋前推演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