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别了思玄,他全身心投入到登山之事上来,一步一脚印都非常小心,看得底下思玄格外心惊,总感觉彭礼下一脚不稳便摔落下来,可谓是步步惊心,可这悬崖峭壁又能与谁说理去,这筑梦之人将其构建成这样,也真是费尽心机。
彭礼从小对这体力之事本就多有排斥,列如轩辕城中常会有角力比赛,那是一种纯肉搏式的摔跤,两个莽汉在台上互搏,台下众人齐声呐喊,看得彭礼都是冷汗直流,这要是自己上去非得给人摔断骨头不可。
此时为了出这梦境,彭礼算是豁出去了,抬眼看向上方,脚底挑结实的石块踩,丝毫不敢向下看,就这样约莫爬了一个时辰,彭礼都感觉有些力竭,手臂酸痛的厉害,精神上都有些不支,忽见上方不远处一个圆形石台,石台看起来并不大,只比这山峰宽出一些,好像也就够几人站立,彭礼一咬牙,便纵贯而上,手攀附住石台边缘,一跃而起,身轻如燕倒有些云燕纵天的意味。
上了石台本想喘口气,刚一落地,就见一只外貌古怪的异兽对着彭礼嘶吼,惊得彭礼怔了怔,只见那异兽羊身人面,虎齿人爪,嘴巴竟是比它那头还大,头上长着一对犄角,最为可怖的是它脸上根本就没有眼睛,彭礼上下打量,终在其腋下发现了两只眼睛,眨着眼同样打量着彭礼,与它对视了一会,倒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彭礼心中笃定,眼前这异兽就是思玄所说的怪物无疑,长得确实奇异了些,比那貔貅还怪异,也不知其来历,难道也是龙族后裔,彭礼心中暗暗想道。
既然思玄说这异兽通人性而又愚笨的很,彭礼有心试探一番,便说:“你会说话吗?”
异兽摇摇头。
彭礼心中一喜,没想到真还听得懂人语,又问:“你会吃了我吗?”
异兽又摇摇头。
“那我可以上山吗?”
异兽依旧摇头。
彭礼心中诧异,难道这家伙只会摇头吗,便又问:“那我可以下山吗?”
这回异兽倒是点了点头。
彭礼心中迷糊,索性就坐在石台上,思索着:这家伙既不杀我,又不让我上山,真是奇怪的很,难道要我在这陪它聊天,可它又说不了话。
他一摸身上的神弓和长剑都在,心想着若是要上山必须得过它这一关,既然来了就试试异兽的招数,反正它也杀不得我,全当是练功得了。
彭礼笑着说:“神兽兄弟,我上来呢,是想和你切磋切磋,你不可弄伤我噢,咱们说好了点到为止,如何?”
异兽顿时挥舞着前蹄,拼命的点头,似乎对这提议十分赞同。
听思玄说这异兽生性愚钝,那彭礼哪还顾得了江湖规矩,说是点到为止,实则拼了性命的往异兽要害刺去,那异兽尚还在欢欣鼓舞,彭礼这厢早就拔出手中长剑直刺而来,他虽是未修炼什么功法,但终归是凤初镜的修为,速度与力量比之前不知增长了多少倍,长剑去势之快竟也令人微微心惊,眼看即将刺中异兽的头颅,它前爪一挥,简简单单就将这一剑给挡下,嘴里喘着粗气,看起来十分不高兴,彭礼赶忙点头哈腰道:“误会误会,刚才在下只是试探一下兄弟的修为哈,莫要生气。”
异兽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大有以你的境界根本就伤不了我丝毫之意,弄得彭礼面露苦色,异兽也通人性,这回换做它主动起身,对着彭礼就奔袭过来,以角为攻,腋下的双眼就能辨别彭礼的方位,倒也巧妙,彭礼避其锋芒,只得狼狈躲闪,这石台又只有几丈大小,彭礼躲闪时又得注意脚下之姿,每迈出一步可都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异兽倒也未尽全力,只是想给彭礼一个下马威,全当奉还刚才彭礼突兀的一剑,身体四肢皆可成招,时而轻,时而柔,缓、急、强、劲又变幻莫测,当真难以捉摸,彭礼想要硬抗其爪时,它那看似力拔千钧的一爪偏又轻柔的很,轻轻点拨一下,又用犄角相攻,彭礼一时间焦头烂额,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吃尽了苦头,最后躲得实在没法了,将剑往地上一插,喘着粗气喊道:“不打了不打了……实在太累了,容我休息一会儿……”
见到彭礼这样,异兽非常高兴地点了点头。
刚才几番过招下来,彭礼虽是躲闪得狼狈,但暗中则在观察异兽的招数,那异兽多以犄角和前爪为仰仗,利爪锋利似剑,犄角又刚猛如锤,这一爪一角下来,力道非凡,常人定然受不住,而其身后的尾巴更是不胜其烦,常以看似软绵无力的攻势,实则蕴含不小的力道,彭礼聚气全力相抗,也是震得虎口生疼。况且这还是在异兽留有余地的情形之下,它那巨大的嘴巴更是没丝毫动静,若是巨嘴也能化为一种招数,全力攻之,彭礼几招之内就得落败。
既然单论招数并不得胜,彭礼脑中一灵光,心想:我不是还有后羿神弓在手么,给它来上一箭,看它如何招架。
既以决定,静心沉气,将体内真气小周天运行了数遍,催至饱满状态,神清气足后,朗声说道:“神兽兄,刚才只是我小试牛刀,接下来这一箭你可得小心了!”
彭礼取出背上的木棍,左手持弓,右手搭弦,好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这神器一在手,陡然间浑身的气势就变得不一般了,那异兽也是哇哇乱叫,叫声奇异古怪,倒像是孩提的哭声,也不知是它过于兴奋还是莫名的害怕,彭礼搭弓射箭之时,它也不准备,只是站在原地乱叫。
如同之前一样,彭礼手中无形之弦只拉开数寸,便已是他的极限了,对着异兽的头颅就猛地射去,这么小的区域,这么近的距离,异兽根本就无法躲闪,神弓射出的箭去势如飞火流星,眨眼间便到了异兽头颅前边,彭礼还道这回行了,心里窃喜,却见异兽突然张大嘴巴,嘴巴大的像张渔网,一把就把神箭覆盖,只听“咕咚”一声,那异兽竟是将神箭吞到了下去,彭礼起初还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奋力的揉了揉,可它确确实实将神箭吞到了体内!
彭礼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慌,也不是害怕,而是一句脏话脱口而出,道:“你个混沌浊物,我真是得罪了天王老子了吗,这都行?”
那异兽也没管彭礼在说些什么,大嘴巴左右咀嚼着,似在回味刚才的那神箭,然后就听它肚子里闷哼的一声响,想来是神箭的迸裂声无疑,可反观眼前的异兽,没伤它丝毫不说,反倒是让其更加兴奋了。
一剑一弓都奈何不得它,彭礼算是黔驴技穷了,心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也没辙了,便开口说道:“神兽兄,在下……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改日再战!”
异兽似是意犹未尽,还想再战,可彭礼算是吃尽了苦头,连自己仰仗的神箭都能轻松化解,那还能有什么办法,满心的失落之感,只想回去好好与思玄探讨一番。
下了山,思玄倒也没有先行回去,而是躺在一株不知名的野果树下,把玩着手中的野果,用法术将其冻成冰果子,自得其乐,见彭礼下来,笑着说道:“怎么样,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吧?”
彭礼心中苦闷,一把夺过思玄手中冰果子,啐了一口,愤恨道:“我都使出浑身解数了,别说杀它了,就是伤它一毫都难上加难!”
思玄安慰道:“别气馁嘛,你之前不还劝我来着,怎么如今泄气成这番模样,不也才和它切磋了一回嘛,又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思玄也只是纯粹的安慰,若论办法,还真是没有一点办法,要是有的话,她苦思的六十年间怎会没有了悟,随即又冻了几个野果,塞到彭礼的手上。
“那你呢,你和它斗了这么多回,有想到法子吗?”
思玄低着头想了想,喃喃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我与它斗了那么多回,至今我都堪不破它是何等的修为,若论修为怕是一辈子都赢不了,但……”
“但什么?”
“但它的招数,你有发现吗?”彭礼果子咬到一半,顿时停下来,半张着回想着,思玄便继续说,“它的招数轻、柔、缓、急、强、劲变化莫测,可一整套使下来,也就那么几下,不是用犄角相顶,就是利爪相挥,配上它的尾巴,情急之下可能嘴巴也会用上,若是你能在招数上占得上风,说不定还真有胜出的可能。”
“以剑招取胜……”彭礼低声自语,他不曾练过任何功法,思玄本就不是以功法见长的人,这一时间又去哪里学得厉害的招数,想着想着,突然脑中一机灵,心想:是了是了!我还有一本从貔貅那得来的《首山剑谱》,说不定真还能派上用处!
这般想定后,赶忙从怀里掏出剑谱,心急如焚的就开始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