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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难于上青天

两人聊了许久,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之法,心烦之际,彭礼想着四处看看,毕竟入了梦境之中,到底这里长什么样,又有什么奇特之处也是一头雾水,思玄听闻,便带着彭礼四处转悠一番,因为这里对她来说实在太过熟悉了,从这一头走至那一头共需要走多少步,这里共有多少颗石头,任何风吹草动,细小的动静都逃不出她的耳目。

等到浓雾散去,彭礼仔细观望,原来这梦境也就方圆几里的大小,呈一个圆形分布,远远看去像是身处一个鸡蛋之中,圆形的中央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直入天际,也不知到底有多高,山峰的四周都是茂密的密林,密林间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流横亘其间,思玄说倘若饿了可以吃密林的果子,河里也有肥硕的白鱼,总之在这里头是饿不死人的。

梦境里虽没有太阳,但也是白天黑夜的,白天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夜晚黑的像是蒙上了一块黑布,伸手都不见五指,思玄说像刚才浓雾散去,便差不多已是午时了,再过几个时辰天马上就黑了,这里不像外头日落西山映衬着红纱般的彩霞,天色才会渐渐暗下来,这里的天是突然就漆黑了,黑的没有一丝预兆。

其实这里头最过于豪华的莫属思玄自己搭建的住所,与这个原始森林格格不入,看到这屋子总觉得这里还有些人性的气息,那是思玄自己用剑砍下一根根的大树,这树也奇妙,被砍了以后,仅过一天又在长了出来,闲来无事的思玄便用剑将树皮都给削干净了,又打磨的光滑,没有东西将木头固定在一起,便用法术凝结成锋利的冰刺加以固定,冰刺顶得了一时,却顶不了太长的时间,思玄就每天用法术再固定一次,如此反复终于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小木屋,不过这木屋和其他的不同,彭礼进去就是一股迎面的凉意,像是身处冰宫里似的,木屋里头有木桌、木椅,甚至连山石打磨的碗碟也有,如此巧手精细,彭礼也忍不住夸赞了一番,思玄一阵无奈的笑,哪是她心灵手巧,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本就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这突然的身处荒郊野外,所有的一切都需自己动手,为了生存,料想每个人都会如她这样。

床是用一块巨大的山石所铸,也不知用的什么将石面切的极为平整,上头铺就的草褥,是用密林的树叶编织而成,木屋外头的木桌上放着各种野果,屋檐上挂着风干了的动物肉,反正只要是梦境中有的,思玄这都有,她也曾一度想放弃了,因为没人会知道她在大荒的地下,在这烛龙之墓中,也不知道是什么信念支撑她活了六十多年,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更加不喜欢动了,每天就对着中间的高山发呆,没事就弄点雨出来,即便不能呼风唤雨,但降点小雨总归是有的。

“其实在你来之前,我一度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了。”苍老的思玄说出来的话十分绝望,可彭礼知道绝望是一点点的失望不断积累的,都积累的数十年,对她一个女孩来说也非常的不容易。

“别别别,这不现在我来了么,即便出不去,我也可以陪你说说话,你也不会那么孤单啦。”彭礼乐观的说道。

思玄微微一笑,心里一暖。

“这里就那么点大吗?”彭礼不禁有些好奇。

“这么点大?”思玄一脸惊诧,“你可知一个人能创造出这样的梦境,是需要多么强大的灵力吗?就我中级术法师的修为,灵台中的空间尚不足一里,我虽有梦境之实,但想要创造属于自己的梦境空间,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而你看这里,有树林有高山,更有生灵存在,彼此循环自成一体,方圆之广大更是数倍于我,你说他的灵力有多强大,想来是你们这类练气者无法理解的。”

彭礼确实无法理解其中的广大,练气修仙本就以淬炼体魄为主,怎会理解术法师的灵力苦修之难,遥想当年禹帝堪称是半只脚踏入法神行列的帝王,圣魔导师的境界已经出神入化,移山填海信手拈来,传闻其灵识强大到已经可以创造出一方世界。

“原来这黑衣人的灵力如此强大,那我们想以灵力反制其梦境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彭礼首先就排除了一种可能。

“唉,按照灵力估算,他应该也有大术法师的修为,与其比拼灵力,不就正巧着了他的道吗。”思玄也自知不可为。

彭礼突然想到这地方的中央有一座高山,倒是有些突兀,便问道:“那高山上头有什么?”

“我也没上去过,不过每个梦境都会有梦元,他既然在梦境中铸造了如此崎岖的高山,想必高山之巅就是梦元所在之处。”

彭礼大喜过望,说道:“那爬到顶端,毁了梦元不就可以了吗?”

“我当时也是那么想,可那半山腰有个羊身人面的怪物守在那边,修为之高,我根本就不是其对手,别说击败它了,就是想偷偷溜过去也不可能,这家伙不吃饭不睡觉,就守着上山之道。”思玄说来也是一肚子气。

羊身人面,竟然还有这种怪物,这天下之大真还无奇不有。

“不过你倒可以和那怪物去比试比试,说不定还有什么收获呢。”思玄苦笑着说道。

“你别说笑了,我修为都比不上你,你都治不了它,我过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它不会杀你的,那怪物好像生性迟钝的很,通人性又极为老实,每次我觉得力竭斗不过它时,说一句不打了,它倒还真老老实实就不打了。”思玄说完噗嗤一笑。

见过愚笨的怪物,可彭礼还真没见过这等老实巴交的怪物,难不成叫它去死,它还真的去死不成。

“可我总感觉它每次都未出全力,好像故意留了一手,就像是拳头打在软绵无力的棉布上一样,你打它也不疼,使出全力偏生就奈何不了它,当真心气的很。”

这等怪物彭礼倒有心见上一见,聊着聊着外头已然全黑了,思玄点上柴火,房间里稍显明亮些,今日两人也都聊得口干舌燥,思玄年迈体弱,早生困意,与彭礼道了声安,便上床休息了,彭礼只得随意在地上打发一晚上,索性是思玄这里干草也较多,铺就在地也可当做舒适的床褥。

彭礼躺在地上辗转反侧,他心里满是灵玥的身影,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但彭礼也就在梦境里待了一天,灵玥那头也或许才过了数息的时间,彭礼生怕灵玥也会被那黑衣人弄到这梦境之中,心中一想,以她机灵的性格,应该不会像他这般傻,随即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彭礼就被思玄叫醒,说起来他还是困意缠身,毕竟从大荒掉落到古墓之后,一路以来惊心动魄,历经生死,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当然浑身疲乏。

“该起床了,那上山还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呢,你若是还不起来,怕是爬上山都得晚上了。”

彭礼这才脑中一清,立即起过身来,随意整了整衣服,又用河边的溪水理了理面容,饿了就以野果充饥,便和思玄踏上了路程。

一路上倒也平稳,有着思玄在,熟门熟路像是信步在自家的后花园,穿林过溪,两人用闲聊来打发时间,家常琐事无话不聊,能有个人说说话对思玄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料想当初一人之时,整日苦闷,心情失落也无人诉说,只好对着溪流中的白鱼一边落泪一边自言自语,这等画面何其悲惨。

走着一会儿,两人来到了山脚下,这山远看倒也不觉险峻,近距离一看,悬崖峭壁,何等的雄奇险幽,如一株石柱拔地而起,与天相连,令人望而生畏,似是被乱剑雕琢过一般,上头怪石嶙峋,险峻异常,四周又无登山之路,呜呼哀哉,上山之路难于上青天,彭礼不免哀叹。

虽是险峻,彭礼还是由衷的赞叹,说道:“好一个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

“好文采!”这等惊艳之句,不免让思玄刮目相看。

“过奖了过奖了,”彭礼微微一笑,抬眼望天,面露苦色,“只是这等崎岖陡峭,我们该怎么上去?”

“爬上去呗,”思玄理所当然的望着彭礼,“是你爬上去,我这么大年纪就不上去了。”

彭礼一怔,他也没有飞天遁地的能力,要爬这山,只能靠徒手攀爬,况且高耸入云,深不见底,也不知那怪物在山的何处,光是看这高度,彭礼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一个不小心摔下来可就粉身碎骨了。

上山的岩石攀爬处,绝大多数地方也就够一手一脚的放置,再多一只手和一只脚已经是不可能了,即便是彭礼入了凤初镜,体魄比之前强上许多,但面对这高山峻岭的,还是忍不住稳了稳情绪。

眼见彭礼正欲动身,思玄在一旁叮嘱道:“山腰之上,有一个两人渐宽的小石台,那怪物就在石台之上,应付不了就赶紧下来,切不可大意。”

彭礼才不像思玄这般,明明不是敌手,还要硬上,从小博览群书的他,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凡事并不是一定需要靠蛮力,有时候明明可以靠脑子取胜,又何须弄得如此麻烦呢,反正先去会会那怪物,打不过再从长计议。

“放心吧,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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