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貔貅的笑容里意味深长,彭礼不免问道:“王八,你这关怎么过呢?”
“先跟我进来。”貔貅示意他们进来。
入了大殿,彭礼由衷的感叹,本就想到貔貅天性贪婪,可不曾想贪婪成这样,只见大殿的左侧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丹药,每一种丹药隔着多少距离也都极为精细,而且一定是整齐划一,这貔貅的癖好倒也非常古怪;大殿右侧摆放着数不尽的琴棋书画,想来都是隐士大家之手,这天性愚笨的貔貅倒也有大雅之时,彭礼怎么都想不到;最豪华的莫属大殿正前方的一张五颜六色的大床了,这大床周身都用女娲石雕砌,流光溢彩,当真如神仙的床褥一般,而且要符合貔貅的体型,那得是多大的床,这手笔想来九州之上也没有人能出其右了,床下头黄金铺就的台阶,不知何种生物皮毛的地毯,两侧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数不胜数。
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大殿中央的石型棋盘,上头横线竖线星罗密布,但这棋盘委实太过巨大,就如轩辕城一般大小,彭礼光是看都看不了一个满盘,若真要下起棋来,顾不得全盘不说,偌大的棋子又该如何拿起。
貔貅一屁股坐在了五彩石床上,对着他们说道:“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怎么死?”彭礼一脸茫然。
“对呀,反正你们也打不过我,最后都得死嘛,就先选一种死法,”貔貅继续说,“这武斗的话,我们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过还没有人能点到我,被我点到人都成这副模样。”
说完指了指大殿的一角,只见哪里堆砌着数十个白色灰堆,应该都是被貔貅拍死的人,连骨灰都还保留着,这貔貅到真还舍不得扔。
“还有就是文斗,我们以棋会友,你们与我下棋,以这黑白二子定输赢,输了可是比以武会友惨多了,我听说以形补形,吃脑子就长智力,而且我也好久没尝过人肉的滋味了,倘若你输了的话,我会将你开颅生吞,身体上的肉就用来煮汤,骨头嘛,就赏给你这个小鬼好了,当然你们可别忘了,至今也没人能下得赢我哦!”
这长舌饿鬼一听,顿时喜从心来,赶忙点头哈腰说道:“谢谢大……谢谢王八。”
这文斗的死状更是惨不忍睹,听得彭礼一阵恶心,可为今之计只能文斗,若是武斗都走不上一个回合,再说彭礼本就对博弈极为自信,只是被那貔貅一阵说道,心中略有胆寒,彭礼一咬牙,中气十足的说道:“我选择下棋!”
“好叻,本倒想给你们一个痛快,既然你们选择文斗,小鬼,”貔貅看了一眼长舌饿鬼,他一脸狗腿子的笑容,也回望着貔貅,“笑什么笑,还不赶紧去生火热锅啊,我还等着尝尝鲜呢!”
“是是是,小的遵命。”一溜烟就跑去准备了,灵玥一阵白眼,这家伙说是来帮我们,关键时刻也顶不上一点用处,变脸变的比谁都快。
“王八,我有一事相问。”
“说!”貔貅的性子倒也急得很。
“这棋盘这么大,我整个人都不如一颗棋子,你让我怎么下?”彭礼问道。
“这还不简单,我变小不就得了。”说罢,一阵烟雾冒起,庞大的身形转眼就不见了,却见烟雾中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正是貔貅无疑,立于彭礼面前,手抚银白的胡须,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旁人观之还道是一位智谋百略的老者,只是他这一开口,老顽童的本性暴露无遗,指着自身这副装扮,笑道:“小子,怎么样,好看吧。”
彭礼只得符合,说道:“好看好看,好看的不得了!”
说罢,那貔貅取过一个棋盘,将黑白两色棋子至于一旁,便说:“我是长辈,你是晚辈,自然晚辈要尊敬长辈,那我就执白子先下。”这貔貅真是贪得无厌,连这点便宜都要占过,彭礼在心里早就咒骂了他无数遍,自然也没辙,只得让他先下。
棋盘横竖各19条线,共有361的交叉点,每一点又称目,子目多者为胜,这围棋就好比攻城掠地的大战,两人互为攻守,以落子之位行成围攻之势,子子响应便成了气数,相互呼应,高手对决间,哪怕一子落错,被他人断了气,形成合围之势,那便满盘皆输。
九州上对于博弈之事也有等级之分,否则何来博弈大师,由高到低共分为入神、坐照、具体、通幽、用智、小巧、斗力、若愚、守拙,九品九等之分,饶是彭礼未曾去评测自身棋艺的高低,也不知道属于哪个水准,只依着兴趣使然,和别人下上几盘,有输有赢也十分正常。
貔貅说道:“不是我吹嘘,我若说我是坐照之品,没人敢说自己是入神。”言下之意已经算是天下第一了。
彭礼确实也不知道九品九等之分,便问:“这等级很高吗?”
貔貅一时语塞,吃了闷亏,怒道:“你这小子太过狂妄,看我不杀的你片甲不留,废话不多说,直接下棋!”
两人相对而坐,貔貅白子执先手,以对角星摆开对攻之势,彭礼也不知貔貅下棋的喜好,只知按他这种贪婪张扬的性格,下棋也应是彪悍为主,只是自己是该采取对攻还是稳健防守。
果然摆好阵后,貔貅的第一步棋就逐鹿中原,气势非凡,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意,一手便镇住了彭礼,此时二人就好像是两军对阵,貔貅霸气凌然,彭礼却是一群老弱残兵,光一开场便输了气势,貔貅开场便取中腹,这倒是让彭礼没有想到,想来一般下棋之人,都会着重边角的争夺,慢慢成合围之势,可他如此激进胆大,彭礼一时倒也不好适应。
如此一来,彭礼反其道而行,便往边角进发,貔貅怎会相让,又落一手,看似与中腹之子毫无关联,却有制约彭礼的边角的作用,彭礼避其锋芒,若是被其逼入角落,突破不得便会十分难办,所以他早有一后手,想着引军从后,绕其尾部,断其一手,让貔貅寡不敌众,可貔貅慧眼识珠,早已料到大半,不仅先手彭礼的尾部不说,前头更是攻势凶猛,步步紧逼,咄咄逼人,贪婪之心昭然若揭,竟想将彭礼之子全数歼灭于此。
此时的彭礼焦头烂额,举棋不定,拿棋的手刚举起,复又落下,一会摇了摇头,一会便又叹气,那角落的战况虽然败局已定,可纵观全局未尝没有翻盘的可能,于是冷静的分析,心想:这西南角之战,虽有反扑的机会,但不出6手棋,我必然落败,中腹被他占领,若我强行杀出一条血路,引棋子与我南边之子相应援,料想死伤更大,或许再无翻盘可能,如果说我弃西南,转而先手其他三个角,两边落子相互照应,他这一时半会儿也奈我不得。
思来想定,彭礼便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弃西南而投东北,这子一落,换做貔貅举棋不定了,他实在是没看懂彭礼这手棋的意思,以他这等贪婪的性格,西南角的争夺,彭礼并不是毫无希望,但难道他这么快就放弃了?貔貅皱着眉头,这举棋的动作约莫持续了一个时辰,最后大喝一声,倒也不管彭礼东北的落子,先将西南拿下再说。
灵玥虽不懂棋,但局面上好歹也看得出一二,见彭礼弃西南,忍不住叫出了声,貔貅不耐的说道:“观棋不语,就你这个妇人话多!”
彭礼倒也丝毫没被影响,心里清晰笃定,便照着自己的思路继续下着,等到貔貅下了几手,彻底拿下西南角的时候,貔貅心想:我有西南做后应,中腹形式大优,这家伙刚站稳了东北,其他两侧也不明朗,哼,如此清晰的局势,谅你也翻不起什么浪。
貔貅继续以中腹为应,往东北而进,这次彭礼却反倒先声夺人,试图挫一挫貔貅的锐气,两翼齐飞,北和东两边似是两队训练有素的黑盔铁骑,长驱直入,直取中腹,那貔貅也不知是以为自己胜局已定,还是局势大优,竟也不管不问,只顾着自己的攻势,这下了几手,回头一看,这才大惊失色,纵观全局,局势已经不容乐观。
把这貔貅吓的,握子的手都微微抖动,暗中用劲,恨不得将子都捏碎,目光深邃,望着棋盘,面容十分阴沉,坐在对方的彭礼都感觉到一股寒气,说是寒气,其实更像是杀气,只见貔貅身上冒起了阵阵寒气,手中的棋子在寒气之下早结成了冰,身边相近之物,石板、棋盘也都蒙上了一层霜,那貔貅也像是结了冰似的,一动不动。
最后大喝一声,所结之冰全部化为粉碎,不满的说道:“不玩了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