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逾古稀的老爷子急匆匆地拉开栅栏门,请几位衣着不凡的稀客进来,其他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却明白现在不是开口打听的时候,只有岁数稍大一点的张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五个人并没有进入村子,只是其中一个蓝衣人上前问道:“你们最近有没有见到一个黑衣人,受了很重的伤?”老爷子想了想,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三婶家的屋子,然后压低声音道:“七八天前进山打猎救回来一个黑衣人,伤得很重。”“哦?”站在中间的那个人走上前来,“是不是这样被写砍穿了一刀?”同时伸手在旁边蓝衣人身上,从右肩到左腹比划了一下。老爷子连忙点了点头,而站在远处的三叔他们早已满脸震惊:找到正主了!“带我去看看!”那个男子把手中的折扇一收,眼中显露出精芒,不容置疑地说到。老爷子转身带着他们向着三婶的屋子走去。
“慢。”快到村舍时,那个青年伸手拦住了老爷子,“告诉我他在哪,你们不用过去。”老爷子心里一惊,看来果然猜对了,于是伸手指了指三婶家的屋子。所有人都没有再跟上去,那个青年打开手中的折扇,小心地慢慢向屋子走去。
在离屋子还有三四丈远的时候,忽然一道黑影从窗口飞了出来,直直的向着青年的胸**去。众人隔着老远只看到那里飞出来一个黑黑的东西,而青年手中扇子一靠挡在胸前,刚好挡住那个飞物。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扇子与飞物相碰,发出一声刀剑碰撞的声音,然后那个飞物被弹到一旁落在地上。众人这才看清楚那是一柄约半尺长,没有刀柄的小剑。那把飞剑还没完全落下就又调转方向重新飞回了屋里,这是屋子里也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长秦,看在你是我师兄的份上,我不想下杀手,你别欺人太甚!”
“哦?”那个青年一脸淡然,“修魔者居然还讲情谊,如果你能打败我,估计早就下死手了吧?”话音未落,长秦腾空而起,手中折扇一扇,一阵狂风扫过,三婶家的草屋顶四散而飞。见到师弟真在这里,他脸色不变,手中扇子又一挥,一声巨响,三婶家屋子的四壁也完全塌了下去,一道人影从中冲出,向村后狂奔而去。
“想跑?你能跑得了吗!”冷哼一声,长秦继续腾空向着黑衣人的方向追去。
远处的张叔他们早已看的目瞪口呆,而一旁的蓝衣人露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看到没?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仙人,修的是仙家功法!”老爷子捻了捻刚刚吃惊时揪下来的几根胡子,似乎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事情……而在众人不知道的角落里,悄悄溜回来的苏文躲在灌木丛里看的目瞪口呆,连忙缩了缩身子深怕被发现;不过那两个人正忙着打斗,也没时间留意一旁。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村后传来一声惨叫,长秦一手提着胸口几乎被切开的黑衣人,低低缓缓地飞了回来,随手把他扔在地上:“找个地方埋了吧,毕竟师兄弟一场,也算对得起他了。”三个蓝衣人连忙走上前去,村里的两个青年也跟了上去,如同抬着一头死鹿一般朝村外走去……
半晌,看到几个人一起回来,正在打量村落的长秦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老头子,你们村里就这几个人?”“不是不是,”老爷子小心地答道,“其他人今早都撤走了,因为感觉这个黑衣人不太对劲,以前村里有过魔头的事。”“魔头?是修魔者吧。”长秦点点头,“你们猜得不错,在让他恢复几天,估计村里人就要死不少了。”说罢,他把折扇一收:“把村里人都叫回来,既然来了也算缘分,门派招收弟子的日子快到了,看看你们村里有没有合适的孩子,没准能是修仙的苗子,也算是给村里的补偿吧!”老爷子满心欢喜,转头看到贼头贼脑的苏文:“去,把大家都叫回来!”“好嘞!”苏文答应一声,立马没了影。咦?好像不太对啊,这小子怎么在这?老爷子楞了一下,才想起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村里的人渐渐都回来了,看到村里多了五个不一样的人,虽然很诧异,也就小声的议论着。正中的长秦正闭目盘坐着,正在养神并恢复刚刚用掉的灵力,而四个蓝衣人小心翼翼地站在四周。听到声音渐渐嘈杂,他睁开双眼站了起来,对老爷子说道:“把村里十二到十四岁的孩子都叫来。”老爷子连忙把三个孩子拉到仙师面前:一个叫苏柱,十四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的,比老爷子还高一头,已经能搬动百斤重的米袋了;另一个叫张婷,是张叔的女儿,十三岁,只是身子骨不太好,常常生病;最后一个就是刚到十二岁的苏文,心里七上八下地站在那里。
仙师看了一眼,说道:“这女孩身体太差,就算了;这两个男孩我可以带他们出山,去云岭门练几年,没准还能走上仙路,村里人愿意吗?”说是村里人,其实也就是征求孩子父母的意见。毕竟之前在一些山村里也有不愿跟随的孩子,长秦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索性开口问问。
“多谢仙师!虎子还不磕个头给仙师!”苏柱小名叫虎子,听到娘的话,立马跪下磕了个头:“谢谢仙师!”有点不知所措的苏文望着父亲,父亲叹了口气,点点头:“谢谢仙师!”苏文也学着虎子的样子磕了个头,然后站起来,靠在了爹的身旁。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说山里人没什么文化,但长秦看到父母子女间的不舍,也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离家修炼时的场景,仰头叹了口气:“也罢,给你们三天时间告别吧,三天后正午我在这里等你们。”他顿了顿,又正色说道:“但出去之后,无论是门派之中还是修炼一途,都是艰险万分,很可能就此死在外面,再也回不来了,你们家人一定要想清楚!莫要后悔!”说完,长秦便转身走向老爷子的屋子,众人也渐渐散去。在向老爷子打听了一下此处可有四季大风之处后,这位仙师便独自消失在了村后的树林里;那四个蓝衣人则在老爷子家坐下吃些茶水,顺便闲聊几句。
苏文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告别生养自己的爹娘,接下来一直到天黑的时间,他都和爹娘呆在一起,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娘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爹一个人坐在门口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眉头紧锁着;平时总是埋怨自己的妹妹也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后面,仿佛一离开自己就没了似的。深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苏文依稀听到娘的哭声,还有爹断断续续的低语:“……走出去也好……不能一辈子……在山里……为他好……”听到这些,刚刚才半干的眼眶里又涌出了眼泪……一夜未眠,湿透了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