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苏文又悄悄地溜出了家门,向三婶家的方向跑去,而父母由于有自己的事要忙,也没去管他。其实这几天苏文常常在三婶家一呆就是一整天,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好奇那个黑衣叔叔什么时候醒来,然而看三婶一步步处理虎尾草,他也渐渐有了兴趣,围着三婶问这问那。三婶也蛮喜欢这个孩子的,知道的都告诉了他,这五六天下来,苏文把三婶家有的药草几乎问了个遍,也大概知道了怎样区分和相应的用处。
而今天还没到中午,正在盯着手中药草的苏文忽然听到似乎有呻吟的声音——难道那个黑衣叔叔醒了吗?他立马从板凳上跳了起来,叫来三婶一起进去看了看,果不其然,那个黑衣人清醒了过来,想要动一下却立马疼得发抖。看到三婶的眼神,苏文立马冲了出去,把老爷子、张叔叫了过来,不久之后,便回到了三婶家。
在给他敷上了止疼的药草之后,他终于能勉强开口说话了。原本满心好奇凑在一旁的苏文被三婶借着打理药草的名义拉到了屋外,虽然很不愿意但也习惯了——大人们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自己听听又不会怎么样的……
再次回到屋里时老爷子他们都走了,苏文一边帮着整理药草,一边偷偷地瞟着那个黑衣人,而他也觉察到了苏文的目光,微微地冲他笑了笑,然后若有所思的盯着房顶发呆,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苏文总觉得这个人有点不太对劲,记得以前村里猎人受重伤回来后,刚苏醒的时候神智都不太清,除了睡觉之外,要么就是不停地哼哼着,要么就咬着牙忍着,但这个人好像从醒来之后精神就很不错的样子……算了,苏文摇摇头,自己长这么大也就见到过两次猎人受伤,也许这个叔叔和村里人不一样呢。
小山村里的日子一如既往地过着,虽然多了个伤者,但各家都有各家的事,整天往这里跑的人只有苏文一个。一来二去,彼此也就熟络了起来,那个人也常常饶有兴味地看着苏文笨手笨脚地搬弄着放在外面晒的药材,而苏文渐渐胆子大了起来,虽然爹爹叮嘱自己不要和他说话,他还是没能忍住,渐渐和他聊了起来。
苏文虽然有点机灵,但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来二去,就把村里的情况在不知不觉中全说了出来,而自己还全然不知。那个黑衣人则依然不动声色地陪苏文聊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至于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就没人知道了。苏文依旧听得津津有味,渐渐地产生了想要走出大山好好看看的念头。然而爱听归爱听,渐渐地,他有时发现似乎这个黑衣叔叔的眼神有点不太对,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那种感觉和村里人的眼神不太一样。而每次注意到自己看着的时候,他就会有意无意地转过头去,再看到时就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了。苏文想了想,决定晚上回去问问爹爹,总感觉有点心里发毛。
借着夕阳的红光,听完苏文说的话,爹眉头紧锁地吸了一袋烟,然后站起身,快速向着老爷子家走去。那天那个人对自己的伤说的不清不楚,来历也不肯说,再结合今晚儿子说的,让他想起了村里口头相传的关于魔头的事。
据说那是自己爷爷辈的事,打猎时救回来的一个人伤好之后就对村里人出手,而且出手时有黑雾相伴,可以凭空操纵一个飞刀一样的东西。那一次村里死了十多个人,剩下的人全都逃了出去,在山里用来躲兽群的山洞里住了一个多月,才在猎人们千里迢迢请来的一个门派里的“仙师”带领下回到村里,但那个人早没了影。那个仙师说这种人是修魔者,极度凶残。后来仙师在村里呆了一个星期,那个魔头也没再来过,但这件事却被口耳相传一直流了下来。
老爷子似乎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但有了前车之鉴,决定第二天把无关的人先转移到那个山洞里去,自己再去套套话儿,其他的事就没办法了。至于请仙师,一来一回要快一个月,更何况还没法确定那人的身份,万一弄错了惹怒了仙师,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天刚亮,苏文全家除了爹爹,就和村里其他的人一起,悄悄地转移到了附近的山洞里。虽然大家都是一头雾水,好在村里人都很相信老爷子,估计有什么大事,现在不方便说,也就在那里凑合着生活。山里不缺少能吃的果子,再加上临时带的粮食,饿不死人。唯有苏文赤条条地在附近的水坑里游着泳,在想着是不是和昨晚的事有什么关系……
临时搬到了新的地方,虽然生活不太方便,但村里人也没什么不适应的。由于四面环山,虽然村子是依山而建,但也少不了偶尔的野兽进入。而这座山里的狼群也有转移的习性,村里人经常在春秋季需要到这里躲上几天,等狼群过村。村里确实有防范野兽进入的陷坑栅栏,但遇到狼群还是避开为妙。而那几天不一样的生活总是让这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兴奋无比,村附近的地方早就玩腻了,太远处又不让去,难得出来透透气,现在苏文在的那个水坑就是他最喜欢的,比村里那个脏兮兮的水塘好太多了——不过,不知道爹爹他们在村里干什么?苏文立马来了兴趣:悄悄溜回去看看……
话分两头,现在村子里只剩下三婶三叔,老爷子,爹爹,张叔,还有两个未进山的猎人了,大家也聚在一起问问三婶一些更具体的情况,居然真有点收获。三婶说那个人伤口好了很多,按理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正常人不可能好的这么快;另外这个人有时会有意无意地从苏文那套话,打听村里的事。苏文爹摇了摇头,当初不许苏文和那个人说话就是怕这样,结果那小子还是没忍住。村里人都这么大岁数了,虽说本性淳朴,但也没有谁是傻子,再加上前车之鉴,更加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现在放在眼前的问题是,如果担心成真,又该怎么办呢?现在开口问没准就会出事,看看打猎队留下的弓箭什么的,老爷子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也罢,听天由命吧,自己先去探探风再说,老爷子也很无奈。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日出刚一个时辰,那个人还没睡醒,村里却迎来了另几个不速之客——几个服饰统一的蓝衣人寸用着一个手持折扇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了村口不远处。
“有人吗——”转头一看的老爷子楞了一下,然后立马狂喜的站了起来:“来了来了,村里有人——”这几个人不认识,但那身衣服老爷子记得清楚着呢。当他二十几岁的时候曾陪着他们进山抓一种长着鹿角的野猪,而他们,来自这方圆几百里唯一的门派——云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