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一个又一个平凡而平静的日子催生着苏文的身体,转眼间他已经完成了跟着老爷子识字的阶段,渐渐地成长为一个十二岁少年,并且像村里所有的男孩子一样,对村里的打猎队非常向往。经常进入深山老林中,一待就是几天,与凶猛的野兽搏斗,最后带着丰厚的猎物像英雄一样回到村里——这样的生活光是想想就令人热血沸腾。
而村里有一个规定,男孩子到十四岁开始就可以跟着打猎队出去学习了,到十六岁的时候才允许加入打猎队。随着年龄的增长,苏文甚至可以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真正的猎人,为村里人带来成堆的猎物——当然,现在也就是想想而已。
今天是打猎队出去的第五天,按照以前的规律,最迟五六天也应该回来了。果然,午饭刚吃过没多久,在家里闲着无聊的苏文就听到村里一阵嘈杂,便兴冲冲地跑了出去。与之前回来时的一阵阵笑声不同,老远的苏文就听到老爷子的催促声:“快快快,抬到三婶家里去……”三婶?三婶家不是治伤的地方吗?难道有人受伤了吗?苏文心里一惊,连忙转头抄小路向三婶家跑去。
从后门溜进去没多久,苏文就看到一群猎人急匆匆地抬着一个树枝编成的担架,从门口冲了进来,而三婶也提前得到了通知,把各种草药都取了一些出来。大人们焦急地说着什么,苏文也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过多久也就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次打猎并没有达到什么大的猎物,找到了两个獐子窝,但算算时间也不短了,他们只好往回赶。在回来的路上经过一个山涧的时候,看到下面有一个全身是血的人躺在水边。估摸着也许是山里哪个猎户不小心失足摔了下去,猎人们绕了一大圈路去了山涧里。到附近一看,才发现这个人并不像是猎户,穿着一件黑衣,但却受了非常重的伤,左胸被什么东西穿透,留下了一个很长的伤口。山里人本性善良,原本以为受了这样的伤必死无疑,但却发现伤口已经止血了。看到人还有气,猎人们用药草给已经昏迷的他敷了伤口,并且为此停留了一夜,直到今早确认他死不了,才编了个担架把他抬回到村里。
苏文从张叔那里挤了进去,凑到跟前看着:这道伤口真的很吓人,从右胸上侧到腹部,有尺长的样子,而且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直接穿过去的。三婶正就着药草帮他处理伤口,苏文则偷偷的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要是自己估计要被切成两半了吧?不过这是什么东西弄的呢?苏文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门道。而这时三婶开口道:“虎尾草不多了,谁出去找点回来吧。”苏文立马来了精神:“我去我去,我知道哪里有,有好多!”“快去快回。”接过一旁大人递过来的背篓,他一溜烟地向着村后的树林冲去。
这里是离村子不远的安全区,平时也基本没什么野兽出没——都被村里的人打光了,所以现在打猎有时要走出好远。看着眼前茂密的树林,苏文紧了紧背上的背篓:上次来捉鸟的时候看到这附近有个水坑有虎尾草的,在哪里的……好像记不清了,去找找好了……
没过多久,苏文找到了那个水坑,周围长了不少虎尾草。虎尾草,顾名思义,长得又细又长,而且杆子是黑色的,叶子是黄绿色,看上去像老虎的尾巴。老爷子告诉过自己,这种草能止疼,也对伤口恢复有好处,村里受伤的人基本都要用。时间不等人,苏文伸手将一株虎尾草从下部三分之一处折断,将上面的部分扔进背篓里,下部留在那里,过上几个月又会长起来的……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苏文才艰难地直起腰来,伸手捶了捶自己酸胀的腰部——原本想采几株就走的,但想想村里似乎也不多了,索性就多采了点,直到背篓被塞得满满的才停手。看看原本一大片的虎尾草,现在只剩下了大猫小猫两三只,苏文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心里很是兴奋。蹲下来喝了几口水坑里的水,招了点水把脸和手上采药时被杂草划出的伤口洗了洗,苏文按了按塞实的背篓,慢慢地向着村里走去。
再一次回到三婶家里时,里面已经没几个人了,只有老爷子、三叔,张叔和爹在等着。在他们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表情下,苏文把满满一背篓的药草倒在桌子上,散开来堆了满满的一堆。在被三婶好好夸了一顿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苏文挤到张叔旁边小声问道:“张叔,这个叔叔的伤是什么东西弄得?”见多识广的张叔歉意的摊了摊手:他也不知道。真奇怪啊,这么大的伤口,难道是刀子插进去在上下砍几下再拔出来?不可能啊……苏文小声的嘀咕着,而大人们都在注意着这个人的伤势……
傍晚,苏文跟着爹一起回到了家中。今晚没有肉吃,这次打到的猎物不多,除去给猎人们做下次出发肉干的部分,剩下的一部分送给村里身体不太好或者年龄大的人,其余的都放在三婶那里了,毕竟,受伤的人需要肉食来补补身子。不过听说过几天猎人们还要进山,希望下次多打点猎物回来吧。
刚吃完晚饭,苏文没有像平时一样趁着天没黑出去转转,而是凑到了爹的跟前:“爹,给我说说那个黑衣叔叔的事吧,我中途的没听到。”磕了磕烟斗,爹顿了顿:“也没啥好说的,我们也没猜出什么东西,就是那个伤口很奇怪,不可能止血的,却居然真合上了。不过也可能那人是外面的大人物,随身带着好药也说不定。反正先救醒再说。”说着爹站起身来:“我再去看看,你小子去不去?”苏文挠挠头,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那个黑衣人已经躺下了,伤口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就等他醒来。苏文看着面色苍白的黑衣叔叔,在心中默默希望着他能快点好起来。看到没什么事做之后,爹也只是转了一圈就向家里走去了,苏文不想回去无聊地呆着,干脆留下来帮三婶清拣下午才来的药草——这些药草里面还参杂着一些别的草,要把剔除出来,再将虎尾草洗净才能用,用不完的可以晒干之后存着,在用的时候用水煮之后效果也一样。其实新鲜的药草效果最好,但有人受伤时马上去采,还要洗又来不及,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苏文才告别三婶之后摸着黑向家里走去,到家时妹妹已经睡着了。爹娘看到自己回来了,原本有些着急的脸色好了很多,苏文也心中一暖,轻轻地吹熄了獐油做的蜡烛,躺下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