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腥风血雨的日子,杨怀绣不知道熬过了多少个不眠的日夜。
只是继位大典之事似乎事不关己,她整日只待在司药房,夜里也只睡在司药当,好几次赵钰带着十万火急的事情来找她,她也是拒而不见。
似乎是上天被她的诚意打动了,司药房一众太医终于研制出了药来,能治愈柳锦佑多年落下的恶疾。
阳光明媚的午后,她握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小心翼翼的走进了览月宫,面上难掩欣喜之色。
她在他房门外在站立许久,欣喜之色渐渐换成肃穆的表情。
她打开锁走进去时柳锦佑正躺在床上,面容苍白,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他眼睛紧闭着,眉头紧蹙,发白的薄唇似乎是在着急的呢喃着些什么。他似是做了噩梦,在梦里挣扎着醒不过来。
生了病的人总是能时常入睡,也时常做梦。
杨怀绣见状急忙放下药碗,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她很心疼,无比的心疼,原先的所有伪装在此刻悉数化为灰烬。
她将她的手指放在柳锦佑的眉间,轻轻的抚平他的眉头。
似乎是好了些,柳锦佑停止了呓语,面容安详的躺在她怀里。
杨怀绣并没有试图去叫醒他,她只是静静的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
恍惚间,也是这样的亲密无间,往昔的她也是这样躺在他的怀里,听他给自己讲着无数动听的故事……
那时的他们,没有任何的牵绊,只有彼此。
杨怀绣不知不觉间落下泪来,泪水滴在柳锦佑的脸上,她却毫无察觉。
他瘦得让她恐惧,她从不知道师傅是如此之轻,躺在她怀里,如同一个孩子。
她明白,他是病成这样的。才几日不见,他的病情便又加重了。那三年没有她的日日夜夜,他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那没有他的三年,她也是那样想念他,常常无法入眠。更担心的却是他的病情,很想很想见他一面,后来有一次她终于有了进宫的机会,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览月宫。可是,当她打开时,整个览月宫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在里面大声的呼唤他,没有人回应。
后来她终于从附近的宫婢处打听到,他搬离览月宫已有半年了。
虽然心里无比失落,可想着,他回家了也好,回家有人照料,不像跟着自己的那些日子,是那样艰难。
而她却不知道,回柳府后的柳锦佑,给父母匆匆请过安后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间,任何人都不待见。
也是因此,无人为他看病,他的病情也愈发严重,直至今日躺在她的怀里,仿佛随时都会有断气的危险。
就在她出嫁离开览月宫的第七日,吴帝与吴后有意将杨瑶许配与他,可他却好似没有听见这个消息,也不欣喜,也不难过,表情淡然,既不接受,也不拒绝,但是却从来没有出过那个房门,似乎以一种无声的方式抗议着。人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不好声张些什么了。只不过杨瑶也将自己锁在宫殿里,哭了好几日。任殿外的吴帝与吴后如何安慰她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也不差柳锦佑一个她也不肯开门。
后来,这件事情便慢慢的被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