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声清脆的呼声将我的视线拉回,我们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着汉代装束的俊朗少年,他黑发束起,眉眼清冷,同卞先生的气场极为相近,不同于卞先生的,是他们服装的差异:一个着汉服,一个着现代装。
看到这个少年,我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苑儿,只见她一身汉服,聘婷而立,痴痴傻傻地望着卞先生,仿佛初识面前的卞先生,不肯将目光移挪分毫。
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干嘛!”苑儿惊天地泣鬼神地冲我大吼一声,一双杏眼圆睁,怒不可遏,这表情,倒是像足了现代人的做派。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觉得我们的服装差异太大,感觉有点奇怪。”我一边解释,一边忍俊不禁。
卞先生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看自己,又看看周边的人,唇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这倒是我疏忽了,蒙溪,无极灵地并未随地球的时代变迁,多少年来,服装都是初建时所著风格。”
“也就是说,无极灵地源于汉代时期?”我追问道。
“不,早在宇宙洪荒时代,无极灵地就存在了,只是在汉代,我们发现了无极冰莲的种子,建成了现在的无极灵地。”卞先生望向池中莲花,嘴角微微带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我们?”我好奇问道,原来卞先生已经这么老了,他不仅参与了无极灵地的建设,还不是一个人。
卞先生怔怔看了看我,唇边翕动,却终究没说出什么,他别过头,轻轻叹息:“不过,那已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可是,我们刚到无极灵地进的那个城市,分明就是现代的城市啊!”我突然想起,好奇追问。
“那还不是卞哥哥为你……”
“苑儿!”苑儿不满地嘟起嘴,正要说话,却被卞先生喝住:“你私自下药,已经触犯了无极灵地法规,我不追究,并不代表你不会受到惩罚,现在我罚你,百年之间,不得踏出玉庭一步。”
“卞哥哥!”苑儿大惊,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卞先生衣袖,左右晃动:“卞哥哥,不要!”
卞先生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冷冰冰地说:“我决定已下,再不更改!”声音虽冷淡,但极具威严。
苑儿愣了愣,转头恨恨地看了看我,又眼泪汪汪地看了看修余,修余唇一抿,别过头去。
“你……你们都欺负我!”苑儿一跺脚,向着卞先生恨恨地喊了声,哭着朝莲池右侧的一处楼阁跑去。
卞先生叹口气,转头对一旁的修余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公子。”
“那好,我们都先回屋休息下吧。”
“卞……卞……”我站着不动,心里一着急,话都快要说不清楚了,我该怎么告诉他,我要去找墨莲,冕给我的绿色丝带的颜色已经开始慢慢转淡了,如果绿色丝带完全变成白色,我就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蒙溪,你相信我吗?”卞先生琥珀色的眼眸里,有种说不出的沉稳和坚定。
我瞄了瞄手腕上的丝带,再看定卞先生的眼眸,是的,我相信他,从他出现救了我、让我跟着他走开始,我就没有一刻不相信他,这份信任,源于他眼神中透露的坚韧和淡淡的忧愁,源于他对我隐忍不表的关怀,源于他那一声娴熟的“蒙溪”,尽管我无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无法溯源我和他之间有无交集,但是,我知道,我相信他。
“嗯。”看着他略带期待的眼神,我点点头,回答他。
他薄薄的唇角又翘了起来,弧度虽不大,竟有种千树万树梨花开之感,难怪苑儿对他痴迷至此,他不揉杂质的笑容,比面前莲池的莲花更为清丽。
“修余,带蒙溪回房休息吧。”卞先生嘱咐道。
“是,公子。”修余礼貌地将手往我面前引,说道:“溪姑娘,请。”
溪……姑娘?!我转头看向卞先生,他唇边攒着笑意,冲我点点头。
正待我准备跟随修余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柔软的声音:“蒙溪——”
我转过头,看见卞先生脸上笑意浓浓:“叫我卞寻吧。”
入夜时分,整个玉庭一片静谧,修余将我引至莲池左间一处楼阁,楼阁下有一小画廊,廊中横梁上雕着各样花卉,廊前有一处小池,水中盛开着白色莲花。楼阁上房间的家具摆设极有古风,卧室旁另开一门,居然是沐浴间,房顶蜷缩一株白色莲花,如玉如瓷,但感知有人立于下方时,莲花居然兀自张开,花心中喷出股股水流,用手触及,竟带温度,想起连日来的疲惫,我赶紧褪去衣衫,站在莲花下方沐浴。
水流潺潺,温暖馨香,细细聆听,居然有阵阵话语传入耳畔:“青鲤姐姐,今日宫廷里怎么一点都不热闹?”
“红鲤妹妹,你有所不知,据说宫廷的主人回来了。”语声沉缓,应是青鲤之声。
“主人?我还没见过主人呢,他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儿?”红鲤语气天真,欢快问询。
“我也仅仅见过一面,主人是男儿,极为俊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主人虽俊秀无双,但愁眉不展,看似一点都不快活。”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以前偷听宫廷内的婢女提过,主人从未笑过,常常游走在外,这次回来,还遣散了廷内婢女,只留修余侍者打理廷务。”
“我还是不明白主人为何不快活,他灵力不高吗?”
“不,主人灵力是极高的。有****追一只蜉蝣,追到这鱼音阁内庭,突然看到前方水柱高耸,水柱之上有一朵白莲,有人在重重叹息,我好奇浮上水面观望,发现一身白衣的男子抵池而立,只道了声:‘如墨如莲,无灵无缘’,然后,就看见修余侍者唤他,他将衣袖一挥,水柱崩然泻下,洒了我一身,那朵白莲,居然瞬间幻化,飞离灵天了。”
“幻化飞离了?!哇,这得多高的灵力和修为啊!”
“是啊,这么强的灵力,也只有主人无疑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遇到这等好事啊?让主人发现咱们,用灵力助我们飞离灵天?”
“丫头又胡言了,想那白莲,也是修了至少有千年,得一机遇才让主人用灵力助离本身,咱们才几百年道行,怎能奢求那等好事,还是好好修行,方为正道。”
话音刚落,便传来鱼尾摆动之声,想是那两尾鲤鱼游远了。
我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沐浴完毕擦干身子,拿起旁边已准备好的衣衫,摊开时立马满头黑线:这居然不是现代装束,而是汉代女子的衣衫!
手忙脚乱换好衣衫时,我已累得满头大汗,回到房间的梳妆台前,上面各种首饰一应俱全,我正在想着,这玉庭不会要求客人都按照汉朝规矩装扮吧?那梳妆台上的梳子和各种饰物竟像活了一般,各自忙活起来,将我的长发梳挽起来,最神奇的是那木梳,在梳理我长发时,头发居然自动变干,比人间的吹风机还要先进。
好一会儿,梳妆完毕,一面铜镜自己飞到我面前,仿佛有灵性似地正面侧面照着,看着那镜子兢兢业业地扭动着小身板,我忍不住一把握住镜柄,正视镜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