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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玉庭

待我们到达无极灵地玉庭宫坻,又不知经过了几个日日夜夜。在那天卞先生行为反常、告诉我们墨莲出现后,他就又开始了沉默不语,他驱散了沃人,也并不使用法术,带着我和苑儿一直走,他心事重重地走在前面,和我们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仿佛又回到了我们初识时。

一路上我并不愿多言语,一方面因为我的灵力刚有所恢复,说太多话反而会耗损太多灵力,一方面因为苑儿那丫头对我怀有很深的敌意,虽然我对她有种莫名的好感,但以她对我的成见,还是少跟她说话得好。

只是苑儿却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她不时跑到卞先生旁边,边小跑边说:“卞哥哥,我们去哪里啊?”

“玉庭。”卞先生答。

“为什么回玉庭啊?不是去找墨莲吗?”苑儿吃惊问道,不仅她吃惊,我也吃了一惊。

“我自有我的道理。”卞先生言简意赅。

“……”

“卞哥哥,卞哥哥,你看那边的花儿多漂亮!”一路上,苑儿时而跑去跟卞先生搭讪。

“……”

“卞哥哥,卞哥哥,你看那边有个湖泊,好美啊!”

“……”

“卞哥哥,卞哥哥,你看天边那片云朵,好奇怪的形状哦!”

“……”

“卞哥哥,我饿了!”

这句话让心事重重的卞先生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蒙溪,你饿了吗?”

“呃……我……我有点饿。”我咽了口唾沫,我走了几天,肚子早唱起了空城计,我真的好饿啊!

“哼,你还会饿吗?你灵力那么强怎么还知道饿啊?”苑儿一边讽刺我,一边跑向卞先生,着重强调着:“卞哥哥,我也饿了啊!”

“嗯,别担心。”卞先生摸摸苑儿的头,柔声安慰她,这几天苑儿受到卞先生种种冷落,此时看他对她回复起初的亲密,高兴地拉住卞先生的袖子,傻傻地笑。

卞先生闭上眼睛,双手向前一探,平地里突然起了一阵大风,吹得我们几乎睁不开眼睛,等风逐渐平息,卞先生手中,已经抱着几个绿意盎然、晶莹剔透的果子。

“哇!卞哥哥!是绿瑶果!”苑儿兴奋地跳起来,抓起一个果子,正要往嘴里送,突然想起了什么,用白白的衣襟擦了擦果子,热切地递给卞先生:“卞哥哥,你先吃一个!”

卞先生笑了笑,温柔地对她说:“我不饿,苑儿,你吃吧。”

苑儿睁大眼睛,少顷,大力点点头,拿起果子咬了一口,边咂嘴边说:“真好吃,真好吃!”

我看苑儿那可爱又略显狼狈的吃相,不由得笑了,丝毫没发觉卞先生此刻已经走到我面前:“吃点吧。”

我点点头,高兴地拿起那绿色的果子,正准备张口咬,没想到那果子像有灵性般,“咕噜”一下就滑进我的喉咙,我立即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你好笨哦!”苑儿大笑起来。

“苑儿!”卞先生瞪了她一眼,立刻附身拍着我的背:“蒙溪,慢点,吃绿瑶果要用手捏住它的丝蒂,这样它才不会自己跑到你肚子里。”

“自己跑?!”我忍着咳嗽,吃惊不小。

“对啊!绿瑶果是我们无极灵地极具灵性的果子,千年难得一见,恐怕也只有卞哥哥才能随摘随吃呢!”苑儿得意地向我解释,言语间满是对卞先生的崇拜。

“绿瑶树本身具有极大灵性,它无根无叶,喜在无极灵地的阴面四处游荡,它结的果子,聚集了无极灵地极阴柔之气,吃了对增长灵力、伤痕修复大有裨益,这些年,外界有法力之人,进入无极灵地大都奔着绿瑶果而来。”卞先生的双眸冷冷清清,说到最后,竟然有阵阵寒意倏忽闪过,一旁的苑儿也似乎忧心起来,停顿了咀嚼,白皙的小脸上双眉拧在了一块。

见气氛有点凝重,我从卞先生手中又取了一个果子,提住果子上面一条近乎透明的丝蒂,大剌剌地说:“所以,要这样吃果子,它才不会到处乱跑么?”

一口下去,一股清香顿时充溢口中,似薄荷,又比薄荷更清甜冷冽,似鲜桃,又比鲜桃更富柔多汁,我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几个果子不一会便消失在腹中,全身只觉每个细胞都蓬勃欢快起来,周边风柔气顺,鸟语花香,世界如此美好!我闭上眼睛,感觉能听到周边植物根系汲水的声音,能听到湖塘鱼儿欢快吐泡泡的声音,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却听见一声又一声强有力的跳动声,不,不仅仅是跳动声,还有一个浑厚磁性的声音,夹带着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那声音近在咫尺,一字一顿清晰地说:“不要离开我。”

我睁开眼睛,正对上卞先生深邃的眼眸,我才发现,他的眼睛,居然是略带透明的琥珀色,那漂亮的眸子里,满含热切和希冀,可是薄薄的嘴唇紧闭,没有任何张合。

四周并无人说话,难道,我听见的,是他的——心声?我抿抿唇,赶紧将头别了开去。

傍晚时分,我们终于走到了玉庭。玉庭极大,与其说修建豪华,不如说建筑宏伟:亭台楼阁,云雾缭绕,更令人叹绝的,是玉庭整台建筑均悬于半空,仅用一排悬空的甬道连接大地,上方一朵巨大的半莲雕塑,遮挡住了整个玉庭,雕塑上映照出盈盈清辉,使整个建筑即使在夜晚,都笼罩在一层银白色清辉之中。

“哎唷,卞哥哥,苑儿好累呀!”从甬道走到玉庭,花了将近半天功夫,从攀登开始,苑儿就一直抱怨为什么不能使用法术。

“你该多锻炼锻炼了。”卞先生头也不回地回答她,顿了一秒,却转头问我道:“蒙溪,累不累?”

我正在后面奋力攀登,咋一听他问我话,惊了一下,脚步一不稳,险些摔倒。

没等卞先生出手,苑儿已经适时地伸出手拉住了我的衣袖,她白皙脸儿上关切的神色一闪而过,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冷漠:“小心点!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不会走路吗?!”

我心怀感激地冲她笑笑:“谢谢你,苑儿。”

她仿佛不习惯我这样叫她,愣了一下,随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笑了,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对苑儿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仿佛是认识很久、久未谋面的朋友。当我抬眼时,正对上卞先生深邃的眼光,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郁,等我再细看时,他已经转过头继续向上攀登了。

等我们行至甬道尽头,眼前的景象让我即刻呆住了。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极大极大的莲塘,里面盛开着各色各式的莲花争相斗艳,池水波光潋滟,水雾笼罩,缓缓流动,极似仙境,莲塘里,体型硕大的各色鲤鱼悠然自得地四处游弋,一派祥瑞景象。莲塘呈水滴状分布,我们面前的是“水滴”尾部,绵延几十米,而目光往前,宽阔湖面根本看不到尽头,一条溪流蒸腾着雾气,仿佛从时光尽头穿越而来,眼力所及,无法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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