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逊提手紧紧铠甲内衬，感觉身体暖和一些。身上披挂铠甲，头顶熟铜兽头盔。简陋的铠甲，上面的甲叶仅能包裹住身体的要害部位，双腿和胳膊上，只有关节处有一块小金属片遮挡，其余或是皮革或是粗布，包裹在外。
已经是秋末冬初的天，冷风瑟瑟，直往甲胄的缝隙中钻。
约翰逊旁边，是一同应征入伍的同伴，多说以上，他都能说的出名字。有隔壁家老大查尔斯，街上打铁匠约翰，裁缝店的老板家的宝贝蛋托马斯……其中有一些人，更是一起玩到大的，熟根知底。
整支队伍约有七八百人，都是汉尼拔领地之内村庄的各家男丁。同属一个领主，又互相认识，挤在一起，难免就会说一些笑话，乱哄哄的队伍，不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要不是个个精神振奋，和溃败之军，并没有什么区别。看上去不像是去打仗，而像是出门旅行。队伍散乱，歪歪斜斜，零星有一两个人吊在队伍尾巴上。等离队伍远了，紧跑两步，重新进到队伍中。
排在汉尼拔旁边一个大胡子，右手在约翰逊肩膀上一拍，哈哈大笑：“喂，喂，喂！你们知道吗，这家伙老婆又怀上了。”挤眉弄眼，说着荤素不忌的笑话。
周围几人都是相熟的，应征时直接站在一起。哄笑开来：“恭喜恭喜，将来一定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
其中一个瘦竹竿样身材的，捋一下颔下山羊须：“你们知道什么，我听说呀，这回来的是个女孩。啥都不知道，你们乱起什么哄！”
“你怎么知道，难道书上还有教人看腹中孩子性别的东西？”
“去！去！去！有辱斯文。”山羊胡喝到，“咱们小神算不是住在约翰逊家吗。”
众人眼中满是好奇，纷纷要求山羊胡讲讲。山羊胡不愧是学过知识的，一个诊断的过程，硬生生分章分节，讲得跌宕起伏。众人听山羊胡的话，如同亲临现场，一幅小神算妙断腹中胎的画面，在眼前徐徐展开。
其中情节略有虚构，总得故事尊重基本事实，约翰逊虽然感觉有些过火，依然点头承认：“道长确实诊断说，这次的确实是个女孩。”
“女孩好啊。”刚刚道贺的人，又说道，“人家不都说吗，女孩子爸爸的小棉袄。”
后面人同意：“女娃子才知道心疼父母，知冷知暖的。不像男孩，整天调皮捣蛋，天天都有家长到家里来，恨不得吊到房梁上，狠狠抽几鞭子。”
众人一齐忘记刚才夸男孩的好处，批男扬女的基调，作为新的恭贺话的中心思想。
众人正在侃大山，一个骑兵骑着高头大马，执着长枪，兜马来到步兵队伍旁：“肃静！”
众人呵呵笑一声，见骑兵没有一点笑容的脸，尴尬干笑，继而陷入沉寂。等到整支队伍都安静下来，骑兵才满意拨马回身。
等到骑兵一走，地下又窃窃私语：“不就是个小骑士吗，**什么**。老子杀过的野兽比你吃过的肉还多。就算魔兽，老子照样宰了不是一两只！”
约翰逊身边的人，碰一下他的肩膀，小声问道：“你不是有马吗，怎么不骑过来，这样怎么也能混个骑兵当当，不像咱们现在只能跑步跟在后面。比前面那群混蛋累，吃的还差！马养了不就是骑的吗，别到这时候宝贝起来了。”
约翰逊嘴角扯出一个苦笑：“不是不想骑，我们家大黑被道长借人了。”
“他不知道你要用吗？”旁边人说道，“你也不说一下，就直接让他把你的马借出去？”
约翰逊低声说道：“借给了一个剑圣。”
“剑圣！”听到约翰的话，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低呼一声。前面骑士队中一声鞭子的唿哨声，宛若平地惊雷，众人纷纷压低声音。
“真的假的，不会是骗子吧，咱们兰克福总共也没两个，怎么就正好让你们遇到了！”
约翰逊继续解释：“我亲眼看到的，银色的斗气，错不了！”
“你这家伙时来运转啊，”相熟的人说道，“先是小神算住在你们家，这又有个剑圣级的人物，将来你们家不知道还有什么大运！”
众人正自私语，身后突然转来哄哄雷鸣。仿佛地动山摇，把众人眼光全部吸引到后面。
远远一个小黑线，慢慢接近七八百人的小队伍。震天气势，正是从其身上传过来的。黑线渐渐逼近，掀起尘烟。
约翰逊皱眉盯着黑线看了一会，才发现，是一支和己方相似的队伍。不同的是，整齐划一，纪律严明。随着队伍越来越靠近，看到的越加清晰。
先头是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全身包裹在盔甲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坐下马匹，毛如粉腻堆砌，蹄似寒铁铸成。项背欣长，筋骨盘结，双目炯炯有光。
将军模样的人，眼睛透过头盔眼部的两个洞，扫视约翰逊一方队伍。看不见面甲后的表情，双目如鹰隼，众人在他眼中，和坐以待毙的小兔子无异，缩着脑袋躲避审视的眼神。身上鸡皮疙瘩，疙疙瘩瘩起了一身，冷汗不知何时浸透衬衣背后。
约翰逊等人，自觉给后面的队伍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供队伍畅通无阻。队伍要比约翰逊所在的队伍，长三倍有余。后面步兵，迈着整齐步伐，跟在骑兵后。步履矫健，动作划一。两三千人只能听到一个脚步声，队伍肃穆，没有其他杂音。
轰！轰！轰！
领队的将军模样人，眼睛在汉尼拔脸上扫一眼，扭头带领自己的队伍，继续前进。对于汉尼拔的队伍，既无贬低之语，也无违心之言。冷漠的从汉尼拔跟前，慢慢远去。
汉尼拔双手攥紧坐下马匹的缰绳，手中青筋直冒。深呼一口气，脸色恢复正常：“全军加速前进！”
轻轻拍一下坐骑，速度稍有加快。后面的步兵，从刚才震撼中回过神来，又开口骂骂咧咧。
直到红轮西坠，天色渐晚。汉尼拔勒马停下队伍，在一处靠河高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整支队伍，顿时变作四五成群。一对对人，合力搭好帐篷，铺开干草，权作席子。砍伐周围树木，拿麻绳、铁钉打造成鹿角、拒马桩等。
篝火照亮夜色，橘红色的焰火，烤炙着架上挂着这的铁锅。各种能吃的，全都放进锅里，添半锅水，加一勺盐。等到锅内咕嘟响，一人一个大海碗，从大锅中捞出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东西。
一群粗汉，也不管味道怎么样，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灌进肚里。等到一碗下肚，饥肠辘辘才稍有缓解。身体也感觉暖和许多，咧开大嘴哈哈大笑。
汉尼拔吃的和其他人并没有两样，一样围着火堆，捧着大海碗。眉头紧皱，没有食欲。亲兵围坐在汉尼拔身周。
等到吃完一碗后，吃饱喝足的士兵，把守卫站岗的士兵换下来，继续站在瞭望台上，观察四周动静。夜色下的平原，一片宁静，除了小虫子的低鸣，只有身后寨内豪爽的笑声。
汉尼拔看着整个队伍，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仰头灌进一口汤，把空空如也的大碗扔在地上，对亲兵吩咐一声：“过了吃饭时候后，把所有人喊道校场上。”
穿戴者闪光铠甲的骑兵，对着汉尼拔行了一礼，四面八方散开，传达命令。
汉尼拔全身披挂，握着大剑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每一步，身上铠甲哐哐作响，吸引泥土台子下的众士兵注意。等到汉尼拔一脸严肃站在台中央，全部人盯着他看。
汉尼拔把剑拄在双手下，剑尖深深插进泥土太中。眼神送在场所有人脸上扫过，台下嘻嘻哈哈的面孔，收敛起随意。
“很好！”汉尼拔没头没尾说一句。
台下众人一脸茫然，看着火光照耀下的汉尼拔。
汉尼拔没有解释，自顾自沉声说道：“我们是赶赴战场的战士，谁能告诉我，敌人是谁？”
台下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你，说！”汉尼拔见没有人回答，随意一指，正好直到约翰逊。
约翰逊回道：“恶龙！”
汉尼拔眼光巡视一圈，问道：“你们认为我们有多大胜算？”
“我军必胜。”一个声音，低低传来，不知道是谁说的。
汉尼拔嗤笑一声：“放屁！”突然的大喝，把众人吓得心脏一跳。
“就咱们这样，队伍散乱，目无军纪，想要战胜巨龙，不是放屁是什么！巨龙一口龙息，足以使一座古城毁于一旦，千军万马如入无人之境，咱们凭什么战胜它！靠嘴上说说的正义吗？但愿巨龙先生心地善良，能够听听你们这些弱鸡，给他说说正义的意思！”
台下众人，脸色难看，拳头紧攥。
“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贵族少爷。”汉尼拔看着众人冒火的双眼，说道，“我汉尼拔家族崛起于军中，你们可以说我们不懂任何东西，但你们不能否认，对于两军作战，你们确实是一只菜鸟。而我，汉尼拔，克里斯﹒汉尼拔远比你们了解战场的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