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到我们胜利的希望在哪里?”汉尼拔盯着天下众人,“我只能看到,垂垂老妇怀抱孩子的骨灰痛哭,妙龄少妇整日以泪洗面,垂髫稚子不知父亲去向何方。”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你们可能以为我在吓唬你们。但想一想,你们今天连面对咱们自己国家军队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巨龙。到时候,巨龙一声吼叫,就把你们吓破胆!”
“但是。”汉尼拔语气一转,“我们如果奋起,也不是全无希望,至少能够完整的回家。军队不是其他地方,在军队中,一群没有斗气的人,可以杀死有斗气的人,一群刚有斗气的人,可以把剑圣打的屁滚尿流。你们想不想知道怎么把加深打得屁滚尿流?”
“想。”稀稀拉拉有两三人响应。
汉尼拔怒吼一声:“你们这群扶不起的烂泥,想不想?”
众人双目赤红,齐声呐喊:“想!想!想!”
“从明天起。”汉尼拔满意的点点头,“我们一边行军,一边操练,做不到的人,晚上烧火做饭全都他做。好不好?”
众人大吼同意。
“解散!”汉尼拔大喝一声。
青丘收起水镜术,汉尼拔火光照耀下的面孔,慢慢从空中消失。
“这家伙终于知道改变了。”青丘低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欣慰。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抬头仰望。
漆黑的夜幕,笼罩着天地。月亮被乌云遮挡,众星闪耀。天空上明星,不时眨下眼睛。或明或暗,点缀着寂寞夜色。霄汉之间,银光闪耀。
青丘双目四望,在众星之间逡巡。右手拇指连掐,口中念念有词。
“将星显!”青丘手中动作一顿,“不知又是踏着多少尸骨、鲜血铺成的红毯。”
双手拉住窗户下沿,紧紧关上。屋内再次陷入黑暗,只有一双眼睛,泛着光亮。
火光在眼睛扭成诡异的姿态,弗莱塔克把一根木柴扔进火堆。这个季节,基本上都没有多少水分,地上的柴火,不用担心会冒出许多呛人的浓烟。
“给!”弗莱塔克把手中水袋递给女孩,“喝点水。”
女孩双目盯着火焰,抱膝坐在地上,不时眼睛转动一下,瞟一眼拴在不远处大树上的大黑马。也不回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水壶,仰脖子优雅地抿一口。
“你这么跟着我也没用。”弗莱塔克语气有些无奈,“我有急事赶路,根本没办法再加一人。”
大黑马半边身子在火光中,半边身子藏在黑暗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弗莱塔克的话,打个响鼻,摇摇脑袋。埋首啃食地面的草地,可惜叶黄干燥,根本没有多少水分。
弗莱塔克弄来一捆草料,放在大黑马嘴下,水袋塞进大黑马长长的马口中,使劲灌几口。鼓囊囊的水袋,一下子干瘪。从不远处的小河中,重又灌满。小心盖好木塞,放进马背上的褡裢中。
东方露出鱼白,玉盘斜挂西山。
弗莱塔克踩灭地上的火堆,从地上挖出湿土盖上,确认没有火星存在后,收拾行李,放在马背之上。
解开双在大树上的缰绳,飞身跨坐马背上。双手握住缰绳,扭身对站起来的女孩说道:“咱们就此别过,你还是去找其他人帮你吧。”
脚尖在马腹上轻踢,大黑迈开四蹄,放腿狂奔。一人一马渐渐远去,与夜色融为一体。
女孩抿着嘴唇,背上全部东西,飞身去追弗莱塔克。身上斗气迸发,包裹着身体,一步跃过十数米。身似流星,转眼间竟然追上弗莱塔克。
“我说你这小姑娘。”弗莱塔克感觉到身后风声,转身看到追来的女孩,“怎么就不知道好歹!”
女孩也不管弗莱塔克说什么,双脚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坑,与大黑并驾齐驱。
女孩凭着斗气,和大黑一直保持在一个水平线,知道太阳初升。
薄薄的斗气,如同林间的雾气,在太阳照射下,渐渐淡去。女孩什么也不管,只顾跨步前行,脸色发白,汗如雨下。喉咙如同火烧,吸进一口气,就仿佛铁水灌进口中。
弗莱塔克见女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轻怕黑马,速度又增。一人一马渐渐远去,离女孩越来越远。
女孩只顾往前跑,脸上挂满水珠。汗水凝聚在铠甲上,沿着翘起的尖角,落在地上。双腿灌铅,每一步都使劲全身力气。
脚步一错,跌落地上。身上的汗水顺势浸湿泥土,瞬间流淌成一个小湖泊。女孩双手撑地,想要站起身,感觉不到双臂存在。推脱不自觉颤栗,使不上一丝力气。身体扭曲卧倒在地,金色的头发乱蓬蓬,如同乞丐。
就算如此,女孩仍旧机械地扭动身体,用下巴勾着地,向前移动。湿漉漉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一行痕迹。如同蜗牛一般。
哒哒声音传来,女孩努力抬头,酸痛的脖子根本根本仰不到那个高度。声音突然在跟前停止,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女孩以为已经离开了,一双马蹄映入眼帘。
弗莱塔克弯腰伸出手,递给女孩:“把手伸出来,交给我。”
女孩眼中蓄满泪水,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颤抖着伸手。酸痛的肌肉,根本使不上劲,沾满污泥的葱指,离不开地面一厘米。委屈混着汗水,把清秀的面孔弄得乱糟糟一团。
弗莱塔克控马走动,就在女孩以为他要离开时,身体突然飞起来,天地在眼前旋转。天空蔚蓝,飞鸟南渡,眼睛透过树梢,看到天地交界之处。
弗莱塔克松开女孩背上弓背,伸手懒腰抱住女孩腰肢,另一只手拖着女孩的颈项附近。脸上不耐烦:“女人就是麻烦!”
轻轻踢一下马腹,大黑迈开四蹄,飞奔而去。
呼呼风声,吹起女孩金色的头发。发丝上泥土顺着肆意飞扬的发梢,洒落在空中。干枯的发丝顺风飘进弗莱塔克的脸上,钻进鼻孔中,痒痒的。弗莱塔克不舒服的皱皱鼻头,也不去管。
女孩感受着风从发梢吹过,从衣袖间穿过,从面颊掠过,带着秋日的凉意。眼前的景色飞逝,成排的树木,化成一串残影,只能看到褐色。天空上的云,倒是悠闲游荡,顺风飘来飘去,变换各种形象。
眼睛从周围的景色上移开,转到大汉的脸上。棱角分明,双目深邃。眉头皱在一起,很有男人味。
弗莱塔克低头看一眼怀中女孩,张口欲骂,看到女孩柔柔的面孔,终究没有骂出口:“休息一下吧。”
大汉的声音算不上好听,女孩听到后,眼睛轻轻闭上。弗莱塔克抬起头看路时,已经熟睡。呼吸均匀,小翘鼻鼻翼翕张。女孩的睫毛很长,像个小扇子。
睡梦中,女孩感觉到自己在泡温泉,滚烫的泉水,浇在身上,全身疲惫,一扫而尽。突然温泉下的火山爆发,整个温泉被抛向天空。眼前的天地倒转,身上失重。天上突然下去小雨,女孩抬手抹去脸上的雨点。
小手一滞,手边摸到一个东西。睁开双眼,一双灯泡大的眼睛就在眼前。女孩刚要尖叫,发现是大黑马。
大黑伸舌头在女孩脸上一添,抬起脖子,直盯盯看着女孩。脑袋突然一晃,打个响鼻。
女孩才感觉到,自己已经离开了大黑的背上。大汉也没有在大黑背上。身下软软的,很暖和。低头一看,正看到双目紧闭的大汉。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躯体。
齁齁鼾声,从大汉鼻子中有节律的发出。声音不算大,看得出来大汉很困。
女孩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手臂依然软绵绵,仿佛按在棉花上,放弃爬起来的打算。干脆斜撑着身体,放目四望。
天空太阳升到顶端,四周荒凉萧瑟,没有人烟。自己和大汉倒在地上,从倒下来的一排草木看,应该是滚了很远。
看一会觉着无聊,女孩轻轻躺下,扭动身体,让自己躺着舒服一点。已经看着天空,从未发现蔚蓝的天,竟然有如此高,地与天是如此遥远。天上的白云,洁白无瑕,在风的吹动下,一点一点缓慢移动。
上下眼皮,慢慢打架。樱桃小口打个哈欠,无意识抱紧大汉的胳膊,重又沉沉睡去。
青丘拿手捂着眼睛,岔开的手指缝,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珠:“大白天的,没羞没臊。”口上说着,眼睛却不放过一个细节。
大黑把嘴里啃食的枯草吐出来的样子,弗莱塔克搂着女孩躺在草地上的场景,就在青丘眼前。一个如水的幕帘,凭空立在青丘眼前。金刚鹦鹉跳着脚,歪着脑袋瞅着屋内奇景。
青丘伸手一挥,眼前的景象,顿时消失。
唤起鹦鹉,放在肩膀上,关门回去。
正行在路上,远远看到站在柳树下,举目西望的约翰逊夫人。青丘脚步抬起又落下,犹豫再三,走到她身后。
约翰逊太太正自伤怀,手中柳枝早已枯萎,在纤纤玉手中,化作一节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