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知自己不是独孤兄弟的对手。
若他们联手对付我,我是万万斗不过他们的。
即使是单打独斗,我也毫无把握取胜。
但,起码有一丝胜算。
所以我才用激将法相激,希望他们在愤怒之下冲昏头脑,从而答应我的条件。
幸而,独孤留影真的上当了。
「别再躲在妹子尾巴之后,快滚出来!」独孤留影不满地说。
我绕到秦夜尽前方,满脸堆笑的揶揄那独孤留影︰「你又吃醋啦,欵,难道只有你们兄弟可当秦妹妺的跟屁虫?我不可以吗?」
独孤留影一时口快,居然承认︰「没错,只有我们才配当跟屁虫,你不配。」
我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他大笑说︰「你真不会害臊啊,居然自认是跟屁虫。」
独孤留影发觉自己失言,脸涨得通红,接着恼羞成怒,朝我大声怒吼︰「快亮刀跟老子好好比试,别再废话!」
我挥着双手说︰「不行,还不能打。」
「你又想怎地?」独孤留影甚不耐烦。
「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如果你打输了,我要你兄弟俩向赵爷下跪叩头道歉。还有,我要赏你们每人两巴掌。」我开出条件。
较早前我被这对混蛋打了两记耳光,我记恨至今。
我一定要双倍奉还。
独孤留影想也不想便爽快答应︰「好,反正老子不可能败在你这小子刀下。」
我大喜,又生怕他突然反口,于是催促他︰「好,够爽快,那我们快开始吧。」
独狐留声却在这时出口阻止︰「且慢。」
我紧张地问︰「你想怎样?」
独孤留声脸色阴阴沉沉,眯起眼睛说︰「小子,若果是你输了又怎样?」
我敲了一下额头,故作善忘的说︰「对啊,你们输了要惩罚,那我输了也该有惩罚,这才公平。」
「你输的话,就给我和弟叩三个响头,然后再受我们各三记耳光,可好?」独孤留声不怀好意的笑着说。
虽知自己胜算渺茫,而且输了还要受辱,可是我仍咬着牙答允︰「好,就这么决定。」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夜尽以「冥神术」传音至我脑海中︰「别闹了,你打不过留影的。」
我以冥神术回应她︰「我知道。」
「傻小子,知道还答应他?你这样不是自取其辱吗?」
「我想为快爷出一口气。」
「你这胆小鬼少来逞英雄。」
「我不是逞英雄,我只觉得快爷对我好,我自然要对他好。」
秦夜尽静默半晌,随后又传来语音︰「好吧,但提醒你,这个留影不会留手,你得小心应付。」
「好的。对了,为什么不跟我直接对话?而要暗中用冥神术与我沟通?」
「万一让那两兄弟听见我叮嘱你的话,我怕他们又要吃醋,以为我偏袒你,到时真不知有什么后果。」
「哦,明白。无论如何,谢谢妳。」跟秦道谢后,我回过神来望向独孤留影,赫然发现他手上已手执一把金刀。
金刀,金光夺目,有如天上太阳。
我禁不住赞叹︰「好漂亮的刀。」
「算你识货。」独孤留影说。
「这刀有名字吗?」我问。
「刀名艳阳。」他答。
「好贴切的名字。」我说。
「废话。」独孤留影显得有些不耐烦︰「闲话少说,快亮刀。」
决斗难以避免,我亦不再耽搁,火速发动灵气,亮出我的诸邪大刀。
独孤留影一见大刀便忍俊不及︰「你这把是什么破刀,黯淡无光,笨重无锋,好意思拿出来见人?」
我漠视他的讥讽,一心准备迎战。
独孤留影未有行动,仍持刀站在原地。
他不动,我就不敢妄动。
蓦然间,一群渡鸦从树上空群而出,落在独孤留影身旁四周,不停「丫丫」啼叫着,好像为他叫阵一样,又好像耻笑我太过不自量力。
独孤留影朝着鸦群拍着胸膛说︰「兄弟们,看我三刀之内把这小子宰了。」
话犹未尽,独孤留影便朝我直冲而来,一刀砍向我的脖子。
我慌忙把脖子一缩,仅仅逃过断头一劫。
好快的一刀!
不止快,金刀上还带有如火般炙热,由灵气转化而成的刀劲。
金刀在我头上划过,我顿觉头皮有如被火炙一样,炙痛万分。
才一交手,我已感到后悔。
我畏缩了。
我不想面对眼前强敌。
但,我已没有退路。
独孤留影根本不会饶我。
更不会让我有机会喘息。
只见他手腕一转,金刀也随之一转,转而砍我脖子的另一侧。
这一刀的角度十分精妙,完全封锁了我的退路。
眼见避无可避,我只得挺刀迎挡。
我及时挡下了第二刀。
然而,原来我只挡下了刀刃,却挡不住藏在刀中的刚猛如烈日的刀劲。
刀劲透过我手持的大刀传入我全身,我顿时如被电击,全身麻痹,无法动弹。
若不是我有灵气护体,我肯定已被刀中气劲震至肢离破碎。
纵保住一命,我还是麻痹了至少一秒。
一秒似乎很快过去。
以凡人的标准而言,能够在一秒之内完成的事情好像不多。
但,独孤留影并非凡人。
也许他曾经也是凡人。
但现在,他绝非凡人。
他是超脱了肉身的灵魂。
他是一名渡鸦。
一秒之内,他可以完成许许多多的事情。
至少,他可在一秒内挥出不下千刀,而且刀刀夺命。
当然,他要取我性命,不需一千刀。
一刀就足够了。
果然,独孤留影只出了一刀。
他那一刀不是夺命一刀。
但我丝毫不感庆幸。
因为虽不是夺命一刀,却是断臂一刀。
独孤留影狞笑着:「老子仁慈,就饶你一命,削你一臂作罢。」
他一刀削我胳膊。
我万万猜不到有如此后果。
我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点到即止的比试。
原来并不是。
金刀快将削下入我皮肉之内。
而我的身躯仍然无法动弹分毫,就连指尖也抬不起来。
看来我难逃断臂之灾。
危急之际,一道灵气倏忽扑进我的体内,化解了我的麻痹状态。同时有一把声音急速传至我脑中:「逆天一刀!」
逆天一刀。
快意狂刀的其中一式。
危机当前,我不容思索,立马拗腰,使了一个后空翻,避开金刀,还借着翻腾之力,头下脚上,挥出「逆天一刀」。
独孤留影反应倒快捷,慌忙把身子后缩,可是逆天一刀招式巧妙,趁敌人进攻后未及回防之时反击,出刀时又是从下而上,角度刁钻无比,直教敌人无从挡架,任独孤留影反应再快,仍须挂彩,胸口至丹田处被我的刀狠狠划破。
独孤留影大骇,一边抡刀护身,一边节节后退,以防我乘胜追击,直退至离我十米之遥才停下脚步,随即运用灵气治愈刀伤。
此时突然传来独孤留声的叫喊声︰「师父你太过份了,居然暗助那小子,我瞧得清清楚楚,适才正是你暗中替那小子化解了弟弟的刀劲。」
经独孤留声提醒,我便记起了刚在我脑中响起的那一把声音,声音的主人正是赵一快。
我一脸感激的回眸凝看赵一快,他则理直气壮地回应独孤留声︰「是我又如何,是留影出手太过狠辣,老赵看不过眼才会出手相助。」
独孤留声犹在争论︰「留影出手狠辣与否有何关系,师公怎样都会偏袒那小子的。」
赵一快懒得再跟劣徒争辩,转以冥神术跟我对话︰「郎,你是想替老赵出口乌气吧,你的用心我好感激,但老实说,以你当下实力实在不如留影,不如让我出来打圆埸,就此罢手吧。」
「我是无所谓,可是恐怕那留影不肯罢手,你瞧他。」我传音给赵,赵听我之言转眼望着独孤留影,只见他的刀伤已不复见,双目却朝我怒瞪,更喷出熊熊怒火,好像要将我碎尸万段才肯罢休似的。
赵一快眼见弟子狂怒至此,不禁摇头兴叹,再以冥神术告诉我︰「事到如今,看来除非你俩分出胜负,否则无法甘休。兄弟留意了,留影使的是「天穹两极刀」中的「阳极刀」,其势不可挡更猛烈如烈日,跟你的狂刀同走刚猛路数。要打败他,要以刚制刚,绝不可有半点退缩。」
「明白了。」我随便回应他,心神却全数落在独孤留影身上。
盛怒的独孤留影,怒意越来越浓烈。
浓烈得叫我窒息。
我皱着鼻子,不停深呼吸,试图放松全身紧绷着的神经。
独孤留影的怒意已经达到巅峰。
他已不能再压抑心中怒火。
他要把怒火怒喷出来,如火山熔岩般喷射到我的身上。
他终于出手了。
他未有靠近我,而是顶天立地,双手高举,奋力一抛,把宝刀「艳阳」抛至半空之中。
我暗暗吃惊,猜不透他抛弃手??中兵器有何用意,两眼不由自主紧盯空中「艳阳」,只见「艳阳」一路浮于半空,未有掉落,原来是独孤留影一路以灵气承托住宝刀。又忽闻他大叫一声︰「艳阳火舞!」随着大叫,空中「艳阳」开始如大风车般高速转动,越转越快,转动间喷射出千百道炽热火舌,火舌直卷到我身上各处。我急忙运聚灵气护体,可是仍觉炙热难耐,衣物皆被火舌烧至灰飞烟灭,眨眼间变成赤身露体。而不止如此,艳阳不停喷出火舌之余,更发射出万丈金光,金光有如太阳之光一般耀目,使我连眼帘也难以睁开。
我平生从未尝一试眼前如斯恶劣的处境。
我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瞎子掉进了火山口,不断被火山喷出的岩浆灼烧。
熬不过几秒,我已经想弃刀投降。
「郎别慌,他这一着艳阳火舞虽则霸道,但灵气耗损极大,威力难以持久。十秒,若然熬得过十秒,到时留影必然力竭,你就可趁这时机大反击了。」赵一快再次以冥神术提示我。
我不禁苦笑。
十秒。
别说十秒,一秒我也嫌太长了。
投降吧,郎我。我暗自说。
何必受这种折磨?
我渐渐把执刀的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