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堂中,绣衣贼被敖顺封入玄冰棺中,玉面豚陷于敖闰的白金匣里,大面包与横行蟹困在敖钦的赤炎罩内,万圣龙王的脉门则为敖广紧紧扣住。
水德星君微笑道,“这手‘镜花水月’可妙得很哪。”说着右臂轻挥。
众人略觉恍惚,定神看时,只见冰棺、金匣等犹在,万圣龙王辈却安然无恙,意态闲适,笑吟吟的在门边负手而立。
大伙儿这才知道不觉间已中了对方幻术。
水德星君道,“玉面老弟方才假意破解福满多先生的招数时,恐怕便已埋下伏笔了吧?”
玉面豚一笑,不置可否。
敖广等一击不中,也不在意,倒纵归坐。
众人心道,“四位龙王的见识、功力不在水德之下,且与玉面豚等同为海中高手,彼此熟识,何以会受其愚弄,是一时疏忽,还是故意留情呢?他们关系微妙,敌友难分,还是静观其变为是,若贸然出手,开罪了四海龙王,可犯不上了。”
火德星君道,“老朽领教几位的高招,骑卷平岗!”言罢,也不起身,双掌平推,一时数十匹火马嘶鸣着向对方疾冲而去。
“铁锁横江!”万圣龙王双臂外分,一道细细火线平地弹出。势虽纤弱,却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令奔腾如虎的群驹望而却步。两股力道纠缠碰撞片刻,随即轰然消散,激出的热浪烤炙得众人面颊隐隐生疼。
火德星君的神焰冠绝当世,对方以火术与之较量,竟平分秋色,他暗自叹服。肃然道,“龙族以水遁独步天下,不想火上的功夫也精妙至斯,惭愧,佩服。”
水德星君道,“兄弟不自量力,要讨教万圣兄的‘碧波掌’。”
万圣龙王淡然道,“水德兄,你又何必太谦?”他说话时神色严峻,显然对对方颇为忌惮。
“太不像话了!”八戒霍然站起。他正颜厉色、慷慨激昂道,“咱们是客人,可不是在自己家,想上炕就上炕,想脱鞋就脱鞋!水晶宫不是撒泼的地方!老龙王大喜的日子,也不是乱斗的时候!”
三藏心道,“悟能这话说得虽激烈,却也大有道理。”
此刻,八戒脸上现出一副爱怜、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似慈母望着心爱却又不上进的孩子,哀怨复温柔的说道,“你们啊,如今也算是成名人物,怎的还这么让我不省心?你们看对方不顺眼或有恩怨,离了东海打个海枯石烂、天崩地陷也没关系,在这里却不许再动手,否则俺可要生气了。”
众人虽厌憎其老气横秋的语气、好为人师的做派,在局势未明朗前,却也乐得作壁上观,故而闻此提议,均颔首赞同。
八戒继续大言炎炎道,“天帝不是也号召过么,要文斗不要武斗,嗯,不过争斗总是不好的,我看最好不斗,还是演个节目助兴吧。”
绣衣贼越众而出道,“酒席宴前,无以为乐,请以剑舞!”
八戒哼唧道,“舞你老母啊!合着你他娘的就会舞剑!自鸿门宴后,聚会最忌讳这个了。”他沉吟片刻,“我看,还是说相声吧,这样,虽不能令世界充满爱,气氛却会因诙谐幽默的言语变得融洽欢快。”
北海龙王敖顺闻之心怀大畅,便想与对方合说一段,以显示自己语言大师、笑话大王的功力。
“天蓬元帅,咱们共说一段如何?”说话的正是大面包。
敖顺跌足悔恨自己慢了一步。
八戒道,“老兄憨中带黠,粗中有细,作为捧哏,最妙不过。”
玉面豚道,“带些彩头,岂不更好?”
八戒笑道,“最好,但不知如何赌法,彩头又是什么?”
玉面豚道,“演说时,阁下想必是逗哏一方?”
八戒点头,“不错。”
玉面豚道,“过程中,若有人露出一丝笑纹,发出半点笑声,便算我们输了。反之,便是尊驾败了。”
八戒心中暗气,“你可将我的艺术瞧得忒也低了。”随即恍然道,“是了,那大面包大概会存心拆台。嘿嘿,你不知俺的本事,旁边便是站块木头,我也能将观众逗乐,对方若是乱说乱动,我亦可借题发挥,随机应变,找出笑料。”念及如此,悠然道,“假如在下侥幸胜了,怎么说?”
玉面豚道,“如是,我等甘愿就缚,任凭发落。”
众人心中一凛,不想对方竟以命相赌。
八戒虽成竹在胸,闻言也不禁微微变色,“反之呢?”
“反之,阁下则输给我等三十两银子。”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众人见对方所下赌注如此之大,料定其所希冀的必是极其难能可贵之事物,不想要的只是些许钱财。三十两银子数目倒也可观,而在他们看来,却是微不足道的。
有的想道,“这几人都自重身份,断然不会食言,而订下这胜亦无益、败有大损的约定,莫非是稳操胜券?或者故布疑阵,分散我等心神,攻之不备?嗯,他们诡计多端,那玉面豚似乎又精于幻术,须留心在意才是。”
有的心道,“事关重大,待会儿猪八戒相声说得再烂,也要笑上一笑。且看万圣老龙等是否安然束手,大抵不会这般容易,不过纵使对方食言而肥,至少也灭了其锐气。但这样毕竟胜之不武,有失磊落,不到万不得已时,也不必如此。”
八戒道,“你们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三十两银子,那是俺含辛茹苦、不辍耕耘攒下的多半家当。好,咱们一言为定!”说罢向四座拱手,凛然道,“各位,一会儿可乐则乐,顺其自然,否则,便是看我不起,存心和俺过不去啦。”他这么说倒也并非暗示大伙儿偏袒,实是对自己的艺术造诣极具信心。
八戒与大面包并立门边,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说前行礼,这是相声的规矩与体面,是对作为衣食父母之观众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您是说相声的?”作为逗哏的八戒首先开言。
“是喽。”大面包应和道。
“您的文化很深哪。”
“可不敢这么说,反正眼前的,多少知道点儿。”
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与聆听下,两人娓娓道来...